许昀做梦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于亲事之上会生出同一只鸟争先后高低的心思,但偏偏这诡异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了。
他沉默了片刻,到底是道:“怕只怕时过境迁,纵是有意也成了无用。”
听他总算不再否认,许明意道:“您不说出来,又怎知一定无用?说都不说,娘娘又怎能知道你心思未改呢?”
“……我这些年来身边何曾有过旁人?她难道……会不明白?”
他是顺从内心,却也是做给她看的。
便是怕她有苦衷,才想叫她时刻知道他一直在等着,待何时她办完了事,还想回来的话,只要她随意哄一两句,他……也就没事了!
可她倒是哄啊!
到现在半个字都没有,这是人干的事?
想他自幼习文未从武,年少时便已有才名,骨子里便也养出了一副偏清傲的性子……偏偏当初她一句话都没有,就这样将他扔了,他心中那道坎儿,岂就是那么容易过的?
“要怎么明白啊,就凭您这张嘴……上回在寒明寺中我便瞧出来了,冷言冷语冷脸,我那时还琢磨着您和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许明意道:“您如今都三十岁余了,人这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若是没了那份心思,您从此便过好自己的日子,若是还有,那您便去说,何苦非要叫人家猜呢?”
父亲常说,人长一张嘴,除了吃饭,就是拿来说话的,且饭要吃好吃的,话要说好听的。
上辈子家人出事后,她才开始明白这听似浅薄的一句话里藏着的意义。
一句话能将人推远,一句话也能将两颗心拉到一处来。
至于她和吴恙——
纵然起初未曾言明,但也早已是无需去猜了的,吴恙待她好,她便是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也能感受得到。
可二叔这情况就不同了,那必是要说清楚不可的。若她是皇后娘娘,怕是猜来猜去,到头来猜得头都要秃了也猜不明白他究竟是痴心未改,还是心存怨恨。
“昭昭,你恐是还不清楚,当年是她一言不发背弃了约定,不是我……”提及往事,许昀同侄女诉起苦来,语气愤愤不平:“这种事放在男子身上,那是要被写进戏折子里,被骂作负心汉的!我苦等她这些年……没道理如今还要我先开这个口!”
总算听自家二叔说了一句真心话,许明意也很理解他的心情,点头道:“当年之事的确是皇后娘娘理亏在先,您觉得委屈那也是应当的……”
许昀当即点头。
是吧!
任谁都看得出来是她吴景盈理亏!
“可您若当真觉得她是负心汉,那便死了心即可,既是未死心,再执着于谁先开这个口,看似为难对方,实则还是在难为自己——”许明意觉得这笔账,应当要这么算:“不如您就先将人哄回来,待哄了回来,再讨要补偿也不迟嘛。”
反正也要在一起的,岁月可贵,过一日便少一日,晚一日不如早一日。
至于那些亏欠啊,弥补呀,不妨就放在余生慢慢算,边过边算也不吃亏。
谁叫这感情名为喜欢呢?
喜欢一个人,若去为难她,自己也断不会就觉得真的解了气,家人是如此,心上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