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儿吓坏了,甚至没哭,就怔怔地出去了。
待回过神来时,扑到她怀中大哭了许久。
想到这桩往事,眼前闪过那张虽只见过一次却仿佛已深深拓印在了她脑海中的画中之人,海氏只觉得眼眶又涩又疼。
她没有机会……
好在,也没人会有这个机会。
她压下诸多繁杂心绪,轻声道:“既王爷心意已定,妾身便望王爷诸事顺利……”
燕王颔首:“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燕王妃福了福身:“汤王爷记得喝,妾身告退。”
她缓缓退了出去,书房外雨水初休,抬眼可见仍有积雨顺着屋檐廊角滴落,身后书房的门被下人合上,一阵风起,便有寒凉之气袭身而来。
这寒意甚至刺得她泛起了泪光。
“王妃……”
等在石阶旁的嬷嬷迎了上来,扶住她一只手臂。
“回去吧。”燕王妃哑声道。
嬷嬷看一眼灯火通亮的书房,也未敢急着多问,先扶着自家王妃回了卧房。
两刻钟后,燕王将两封书信交到赫风手中。
“快马加鞭,分别送至宁阳与临元。”
“是。”赫风应下后,却又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王爷……当真要亲自领兵离开北境吗?”
如此一来,王爷便要永远背上谋逆的骂名了。
“自然。”燕王并无丝毫迟疑。
许吴两家一同叛逃出京之举给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的确是让朝廷一时乱了分寸手脚——
但也只是一时。
大庆初立不过二十年出头,且是征战得来的天下,纵因皇帝治国无方使得国力衰弱,各处制度值得诟病之处诸多,但却难以改变一个事实——如今朝廷手中并不缺兵马。
一旦给朝廷足够的时间,叫他们得以拿出真正可用的应对之策,这必是一场耗时日久的持久战。
或会久到朝廷耗不起,他们也耗不起的那一日。
而当下许家占下临元,吴家纵然仗着树大根深的优势得以支撑一时局面,但若迟迟不得援助,亦很难突破朝廷的层层包围。
所以,他绝不能躲在密州等着坐享其成,只待许吴两家拼杀出血淋淋的成果奉到他面前,再做出“为天下安稳,这个位置我不得不坐”的姿态。
私心里反都反了,便也不差这最后一道坐实之举了。
谁都不是瞎子。
他也做不到为了一个虚名,而尽将凶险交与岳父和将军来替他承担。
相反,他才是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赫风未有再多问,带着书信退去了。
燕王洗漱罢,在内间的矮榻上躺了下来。
这般躺着,便恰能看到那幅画像。
画中之人盈盈含笑,燕王眼中便也忍不住跟着有了笑意。
“真真啊……”他将双臂枕在脑后,喟叹一声道:“我想咱们儿子了,也不知这臭小子想不想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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