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 镇国上将军萧炯望着城外黑压压敌阵,心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今天早上,国主给他加了镇国上将军的封号。在这几十万敌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国主打着颤对他说:“社稷江山, 托付与卿了……”
如果不是父亲在一旁瞪着他,他根本不想去接那玉印。江山社稷啊……什么时候,他们的国主也终于想起来江山社稷, 而不是美酒美人了?
只是……晚了……
在宫门处,父亲对他说:“去吧,死也要死在城墙上。”
“父亲呢?”他问。
“我随侍国主身边。国主懦弱,恐无殉国之勇气, 届时……”父亲平静的说, “我萧氏一门,四世三公,断不可做出有辱先祖之事。我身为帝师, 自会助王上一臂之力, 定要他青史留名,不辱祖先。”
厚重的宫门缓缓关闭,发出咣啷啷的响声。
宫墙, 宫门,是最后的防线。躲在里面的人, 以为关上这门, 就还可以活。
但其实没用。萧炯知道。
就是城墙, 其实也没用。
国破, 国灭,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而已。一切,都已成定局。
那个男人的铁骑注定要踏平天下!
这是大势。
如车轮碾过蝼蚁,不可抗拒。
远远的,看到敌阵中,黑色的“纪”字大纛下,玄衣墨甲的男人高踞马上,挺拔,威武。四顾之下,千军万马,俯首听令。
他很想看清那人的眉目,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那个,就是夺走了阿筠的男人。
说什么国主听闻冯筠琴技惊人……阿筠双手已废多年……且那时,吴冉国主不过是个将将十三岁的丫头片子,谁会跟她去讲一个异国他乡教坊司里的琴师?
想要冯筠的人,只能是吴冉摄政!
想到冯筠,萧炯浑身都在发疼。冯筠的容貌,入了别的男人的眼,会被怎样对待?会否得到善待?会否被小心呵护?还是会遭人……折辱?
他那又冷又硬的臭脾气,他那决不讨好旁人的倔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包容的!
那一夜他整晚都不能入睡,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毅然咬牙派出了亲信……
他要他们在边境设伏,只待吴冉人离开高陈国境,便将这支队伍击杀。无论如何,要将冯筠悄悄带回。
他为他已做了太多,也不在乎再多做一些了。
可是他的人没有带回冯筠。他们说,派去跟踪探查的人发现,冯三冯六虽在,那队伍中却根本没有冯七的身影。派出去的人是军中的老牌斥候,绝不会弄错。
他如坠冰窟。
天大地大,自此他失了他的消息,再不知他去了何处……
及至后来,吴冉国主开经筵,推行新学。父亲派了门客去吴冉。
那客卿归来后,酒宴上,对新学推崇备至。又说到花溪先生,风采折人,只叹其深入简出,不与人交游,寻不到机会当面请教,甚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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