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好吵啊,谁在吵?让不让人睡觉了?”
“嘤——!”
一声稚嫩尖叫,原来是被沈仙揣到怀中的白毛鼠儿恰好在此时悠悠醒转,白眼翻黑,从衣襟处探出了一颗小脑袋,却正好看到这一幕。
顿时又喉咙又是一紧,两眼一翻,四爪一蹬,又晕了过去。
“……”
沈仙心中哭笑不得,面上却喜怒不显,严肃庄重。
他手里高举着一方印章,通体似宝石美玉所制,晶莹剔透,金光四射。
嘴里高声吟道:“狐神鼠社兮,薄社依墙。”
“雷霆一发兮,其孰敢当。”
“妖孽,你可识得此印?”
踩着青黑云雾的喜婆婆见了那庞然龙影,虽是惊吓之极,但见龙影模糊,又想起刚刚被这小畜生摆了一道,心有疑虑,正踌躇不定。。
此时听闻沈仙高吟,扭曲的鬼脸一滞,脖子伸长,想要看清那方玉印。
但待它看清之后,竟是又发出一声尖叫。
青黑云雾一卷,顿时化烟一缕气,嗖的一声直接钻入地中不见。
沈仙微微张了张嘴。
着实没想到这神通惊人的鼠精,竟如此胆小不禁吓。
他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言辞,竟全然没了用武之地。
他却不知,不光是喜婆婆一眼被吓得亡魂大冒,头也不敢回地逃了。
龙影惊起一阵尖锐鼠叫,那满街的红烛鼠影,都在瞬间消失。
几只客店前几只抬着红轿的巨鼠,也早就甩下一顶轿子,不知踪影。
银貂和燕西风,此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漫天火光、翻滚烟雾之中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白毛鼠儿看了一眼便又吓晕过去。
银貂虽没有如此不济,却也是紧紧缩在沈仙脑后,浑身皮毛炸起,瑟瑟发抖。
不是它没用,这是天性。
就像老鼠怕狸奴。
群兽之长,万妖之首,没有妖魔精怪不畏惧真龙!
莫说是它、喜婆婆,真龙面前,就是社君也不敢出口大气!
沈仙高举着那方印,等了许久,长长舒了一口气,手中的印放了下来。
说来也奇,手一攥住那方印。
半空中火光云烟之中翻腾蜿蜒的庞然龙影,骤然消失不见,那奇异高亢的吟啸之声,也嘎然而止。
此时白毛鼠儿从沈仙怀里钻出,顺着手臂、腿一溜烟爬下了地。
“嘤嘤!姐姐,你不要跟这坏小子说这么多了,快点跑呀!龙、龙龙龙啊!”
“锦儿闭嘴!”
银貂斥责了一声,也从沈仙肩上跳了下来,死死捂住它的嘴。
又强拉着它,爪子放在腰间,竟如那些大家闺中女子一般,朝沈仙弯腰深深一福。
“原来公子竟是圣人弟子,小妖与妹妹先前不知,对公子多有冒犯亵渎,还望公子海涵恕罪。”
一旁的燕西风见这银貂竟口吐人言,一举一动竟如此温婉,就算是人,这般知书识礼的女子也不是随处可见。
饶是已经见过喜婆婆这等老妖,也仍感好奇不已。
沈仙此时却是心中一跳,面上不动声色道:“你……此言,我实是不解,读书人,读圣贤书,都是圣人子弟,但又如何能当貂姑娘如此大礼?”
心里却在想,它知道那方印的来历?
白毛鼠再次叫唤:“嘤嘤~姐姐,你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圣人弟子?”
银貂摇摇头,扯了它一把,朝沈仙手中拿着的那物事看去。
细声细语地说起了一桩传闻。
“传说,当年金沙青沧两大水脉连年泛滥,祸患沿岸,直至当今宰相,亚圣王公,亲至金沙河龙口崖、青沧江白玉峡,分别留下四字墨宝,镇压水脉。”
“圣人墨宝,传闻蕴藏天地浩荡正气,岂是等闲?非止水脉得镇,自此水患平息,连金沙、青沧两位龙君,亦被死死镇压。”
“故而不得不苦苦哀求王公,留一线余地。”
“王公当世圣贤,仁义在胸,世间真龙本就难得,天地之灵,生而神圣,王公也忍毁其根基,便果真留了一线余地,放了两位龙君,同时却也各取了两位龙君一片龙鳞,铸成了一方蟠龙玉章。”
“传说此章有王公一身正气文气内蕴,能制伏真龙,若他日有龙属胆敢再祸害人间,便能以此玉章镇之。”
“天下间,能降伏真龙者,古往今来,唯圣人而已,即便是传说中的仙人,也未必有此通天之能。”
“除圣人之外,便只有王公那一方蟠龙玉章……”
银貂说到这里,目光便落到了沈仙手掌上的那枚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