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尊义的儿子杨冠玉,和许不令同龄,长得虎背熊腰有点对不起肃王给起的名字,因为和许不令一起在边关待过些时日,此时最是热情,跑上来先行了个礼,然后就笑呵呵的道:
“小蛮子,你可算回来了,前些日子听说你在长安被人算计,我本想提着刀和我爹一起杀去长安砍了那狗……嗯那啥,可惜我爹不让我去,可不是我不够义气……”
许不令记忆尚在,还记得这在边关一起晃荡的朋友,对于‘小蛮子’的称呼也不在意,轻笑道:“二傻子,几年不见都长成这样,现在估摸得坐两条板凳。”
“我这叫威武,现在王爷出门都是我骑马扛旗,屠三叔都抗不动了。”
杨冠玉很是自得,反正长辈都不在,此时还有点激动:
“当年在边关,说好的等长大喽,一起去城里面的兰香窑子开荤,我为了等你,从边关回来后可是守身如玉……”
“咳—”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示意注意身份。
陆夫人和萧湘儿则是脸色沉了下来,明显有些不高兴。
杨冠玉大大咧咧的,见许不令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做派,还有些不满:
“咋的?在长安城呆了两年,也变成酸不拉几的秀才了?你当年可是和我打赌,说你一晚上能放翻十个西域婆娘……”
‘许不令’当年还真吹过这牛,因此脸色有些尴尬,轻笑着转头介绍:
“这位是陆夫人,你应该听说过……”
“陆姨?!”
杨冠玉这才把目光投向后面手挽着手的两个熟美夫人,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抬手道:
“我自然听说过,王妃义结金兰的姐妹,江南一枝花,宣和八魁排第九,王爷至今都时常提及的一代奇女子……”
陆夫人本来小眼神颇为不满,几句话下来就亲和起来,露出了长辈的气度,微微颔首:
“冠玉说笑了,久闻杨将军的大名,果真虎父无犬子。”
“呵呵,过奖过奖……”
杨冠玉见势不妙,给许不令使了个‘你懂’的眼色后,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王府的一堆门客对此习以为常,老萧杵着拐杖走在跟前,还啧啧有声的道:
“冠玉这娃儿是长大了,比以前聪明多了……”
许不令有些无奈,感觉到后腰被掐了下,也不知是宝宝掐的还是姨掐的,当下缓步走向正门,和几个门客中的叔伯辈打招呼。
归家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祠堂告祭先祖。
许不令让老萧将一大堆丫鬟家丁安置好,把陆夫人和萧湘儿送下去后,便回到了王府后宅的东厢,焚香沐浴更衣,带着四尺长刀来到了正殿后方的许家祠堂内。
祠堂是什么地方自不用说,连妾侍都不允许入内,嬷嬷和丫鬟站在外面等候,许不令独自一人进入了威严肃穆的祠堂内。
许家的人丁并不兴旺,老将军许烈是屠户出身,连曾祖父的名字叫啥都不知道,儿子也只有许悠一个,祠堂正中摆放的牌位只有四排,最上是许烈的祖父祖母,然后是父母、许烈,最下面的是肃王妃的灵位。
六尊牌位放在诺大的祠堂内,显得有点空旷,因此两边放着好多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皆有,都是许烈当年行军打仗时从对手那里缴获而来的,算是战利品。
其中最前方架着一杆长槊,槊名‘水龙吟’,通体雪白槊锋如银刃,一尘不染保护的极好,是当年破长安之时,大齐皇帝带着亲军突围被许烈抓住缴获而来,国之重器,不下于宋暨的天子剑,算是这里面份量最重的收藏品了。
许不令把长刀‘黑潮’放回了兵器架的空位上,然后认认真真的在灵位前上了三炷香。
因为没见过许烈,许不令虽然心有敬佩,却没有太多的感觉,反而是肃王妃的灵位,看到之时便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毕竟他记得幼年时的点点滴滴。
稍微沉默片刻后,许不令附身一礼,便关上了祠堂的大门,走出了祠堂。
站在诺大的王府正中,许不令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与物,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不过无论如何,也算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