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令目光严肃,转而望向文武百官:“父王自幼教导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北齐、南越尚在,数万万百姓尚在敌国之手’。尔等岂能居与安逸之地,笑谈天下已平?”
这话就太重了。
满场顿时收声,脸色严肃起来。
连龙椅上的宋暨都是正襟危坐,目光严肃。
大玥在弹丸之地屈辱百年,至今那口‘不忘钟’还挂在国子监,为的便是叮嘱后人不要忘了国弱人微时的屈辱。
敌国尚在便笑谈天下已平,确实有违祖辈教诲。
齐星涵也反应过来,连忙躬身对着天子一礼:
“老臣失言,望圣上重罚。”
宋暨能说什么,如今这首词不是许烈写的,也得是许烈写的,当下抬了抬手:
“肃王一脉世代镇守边关,不令没有忘记祖训,朕心甚慰。不过‘平天下’不能挂在嘴边上,还需诸位爱卿各司其职,共图霸业。”
“诺!”
大殿中齐齐躬身回应。
场面寂静了片刻,这首词自然就被揭了过去。
齐星涵以头铁出名,自然没有认怂的意思,拿着诗稿继续道:
“那这首‘枯藤老树昏鸦……’,又是何人所写?”
众人目光再次投到许不令身上。
你接着编?再来个在外流浪多年的亲戚给我看看?
许不令张了张嘴,许家一共就父子两人,根本找不到外人了。他琢磨半天,只能摊开手道:
“嗯……去年入京遇伏,中了锁龙蛊,我……在护卫的教导下,随手写的。”
“……”
全场一片寂静,反应过来后,便是惊呼声雷动。
“果然是许世子写的……”
“总算是承认了……”
……
齐星涵满眼激动,一副‘编不出来了吧?小屁孩还敢在老夫面前装不通文墨?我呸!你就是才子!你骗不了老夫!’的模样。
宋暨摇头笑了两声,却也不知是个什么意味。
在场官家小姐皆是花痴模样,若不是在宫里,非得尖叫两声捧场。
齐星涵从来就是得理不饶人,一副今天不把许不令捧成才子不罢休的架势,又继续道:
“那《风往尘香花依旧》……”
在场诸多宾客才想起还有这一首,连忙满眼期盼的望向许不令。
一首五言小诗,措辞简练朗朗上口,可以说是在护卫指引下的神来之笔,这首长词可不是随便能指引出来的。
这要是解释不出来,‘名满长安’的名头,你不接也得接。
许不令面对满场崇拜的目光,只觉得脑袋瓜嗡嗡的,是真找不到借口了。
好在看客中还是有心疼许不令的。急得不停跺小脚的陆夫人,瞧见许不令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再闹下去会出大事,连忙起身道:
“诸位,《风往尘香花已尽》是我教他写的,堂堂肃王世子,又在我萧家寄养,通点文墨何奇之有?不令身中奇毒,不能心浮气躁,你们莫要在问了!”
许不令如蒙大赦,顺势便身体晃了几下,强行动气,脸色很快就青了,摇摇晃晃就倒了下去:
“呃~头好晕~”
“呀——”
“快快,扶着许世子!”
“传御医!”
承庆殿霎时间变的乱糟糟,方才的大戏也暂且停下,御医跑过来将‘昏厥’的许不令抬下去医治。
不少花痴般的小姐夫人,还起身跑到跟前,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嘘寒问暖,竟然还有人直接改口叫‘许大才子’。
许不令闭着眼睛装死,只觉得生无可恋。
陆夫人说教他写的,便是半推半就承认了两首诗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名声恐怕很难再洗干净了。
武艺通神、文采绝世、貌比天仙、德才兼备,神仙也不过如此!
藏拙藏成他这样,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个,还不如不藏,至少他真的不会写诗。
也不知在坐的文武百官是个什么想法,只能期望天子不要多疑,若是被注意上,他恐怕真的得在长安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