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的眼里闪出厉色,接着就道:“好,你说的话也算有道理,那小月就先不卖,至于你今日所为,等明日我就去问问亲家太太。”说完顾太太拂袖而去,姚妈妈只有狠狠瞪两眼守玉就急忙跟着顾太太出去。
这两眼正好被睁开眼的顾澄看到,等到屋内又剩下他们夫妻二人,顾澄才对守玉道:“你嫁进来这么久,一直觉得委屈。”守玉坐到椅上,瞧着顾澄道:“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成亲前我曾见过你,你长的那么俊,是我见过最俊的男子,能嫁给你,我觉得简直是我的福气。刚嫁进来我是那么欢喜,曲意奉承生怕你皱眉,但怎么也不知道我的曲意奉承换来的只是侮辱。顾澄,我也是褚家千娇万惯宠出来的女儿,我也是有脾气的。娘再三叮嘱我做媳妇比不得做人家女儿,那些做女儿的小性子全要收起来,照顾公婆丈夫必要无微不至,这样才能得你们的欢心,讨你们的欢喜。顾澄,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但结果呢?你可曾放在心上?你总觉得我笨,觉得我蠢,毫无主见只听从你的话。那你可曾想过,若不是我心中有你,我怎会甘愿把自己变的这样笨、这样蠢?”
守玉说完喘一口气,用手把凌乱的发重新理一下,瞧着丈夫的脸,就算多了那几行指印,顾澄依旧是守玉曾见过的最俊俏的男子,初嫁时的欢喜此时早已散去,代之的是无尽的心凉。守玉把眼转开,轻声道:“不管是我配不上你,还是你辜负了我,顾澄,你我夫妻已……”
守玉说到这停一下,希望得到丈夫的挽留,但顾澄一直沉默,守玉唇边又现出嘲讽的笑,怎么可能期望得到他的挽留呢?他见识过的各色女子极多,方才出口维护自己不过是不想最后一张纸被撕破,不然褚顾两家这门亲事就真的续不下去了。此时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守玉站起身走到梳妆桌前拿起梳子梳着头发,守玉梳的很慢很慢,每梳一下都等着顾澄出言挽留,但顾澄一直没有说话,梳的再慢头也终于梳好,插上一支红宝簪,用帕子沾着水把面上的泪痕擦掉,守玉觉得已经收拾的可以见人这才站起身,回头瞧着顾澄:“我叫怡人进来服侍你,你既受了伤你我就分房吧。”
说着守玉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终于忍不住转头:“不管你怎么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也是你顾家娶进门的妻子,顾澄,你终究是辜负了我。”说完守玉使出莫大的力气把门打开,门外阳光灿烂,那阳光直刺进守玉眼里,守玉觉得眼中又有了泪,生生把泪忍下走了出去。
门外的怡人她们已经等的焦急,但没有得到召唤不敢进去,见守玉走出来,小月第一个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太也没说什么,只是气冲冲走了。奶奶您?”
守玉的手抬起示意小月不要说话,拍一拍她的手,声音干涩的就跟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那三百银子拿回来了?等太太那边来人就送过去吧。把我的东西收拾出来,我搬到旁边住。”小月面色大惊,怎么会这样?
怡人面上又有喜色出现,但不敢多说一句只悬着一颗心等着守玉说话,守玉看着怡人:“爷受伤这段时日,就由你在他身边服侍,可要服侍的好好的。”怡人就算再想忍,这样的喜事也忍不住,抿住唇对守玉行礼下去:“是,奴定会好好服侍爷的。”
小月顿时摸不到头脑,摇住守玉的胳膊:“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您不知道?”知道什么?知道这样已经彻底放弃了吗?可是就算争取了又怎样,终究难平。还在欢喜中的怡人听到小月的话,再看到守玉的脸色,那眼顿时转起来,守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故意抓住自己的把柄然后把自己给卖了?
想到这里怡人急忙道:“奶奶,奴服侍爷是应当的,只是不敢住在上房,不然就……”守玉静静地瞧着她,心里突然觉得十分好笑,当时为何会这样害怕她在顾澄面前说什么?就算说什么,她也不能动摇自己地位。守玉伸出手点向怡人的脸:“你放心,我要卖了你不用寻什么理由。”
怡人怎么也想不到守玉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眼睛顿时瞪大十分慌乱地道:“奶奶,奴没有什么错。”守玉轻轻一笑:“没什么错又如何?卖一个婢女还需要寻她的错处吗?”怡人心里有股寒意生起,伸手想抓住什么,但什么都抓不住,她有些喃喃地道:“奶奶,奴……”
守玉没有说话越过她,小月也提了一口气,见守玉往前面走,急忙跟上:“奶奶您要往哪里去?”守玉停下:“小月,我想出去走走,但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这样的婆婆、这样的丈夫,这样的一辈子,让人喘不过气。”
小月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奶奶,谁说会这样过一辈子,你和爷会重归于好的,到那时……”守玉用手摸一把脸:“小月,现在就算他想我也不想了。”说着守玉用手摸住心口,这颗心已经碎了,怎么会粘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