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武周和李渊举旗造反之后,很快便引发了连锁反应,朔方梁师都、金城薛举、武威李轨、荆襄萧铣等也纷纷举旗反隋,或称公或称王,争相割据,激烈地抢夺地盘。
之前都是农民起义,如今就连既得利益的权贵官僚们都争相出手了,现在的大隋已然陷入了四分五裂之中,名存实亡了。
杨广对此是束手无策,甚至已经心灰意冷,每日变本加厉地醉生梦死,以醇酒美人来麻醉自己,不过当东都洛阳的求救文书雪片一样飞来时,杨广还是不得不振奋精神,将大臣们召来商议对策。
话说今年六月的时候,亦即是李渊太原起兵后,负责镇守荥阳虎牢关的光禄大夫裴仁基投靠了瓦岗李密,而虎牢关正是洛阳东边的最后一座关隘,虎牢关一失,东都洛阳便暴露在瓦岗军的兵锋之下了。
李密挥师通过虎牢关,先是攻陷了河阳仓,接着又攻陷了回洛仓,七月兵围洛阳。
负责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只能不断向江都求救,萧皇后每日以泪洗面,央求杨广派兵救援东都,救救她的乖孙孙。杨广没办法,只能召来群臣商议,最后决定派出目前最能打的王世充为援洛大军行军总管,率领两万江淮精兵前往解围东都。
但是“最能打”的王世充,这次却让杨广大失所望。王世充对阵李密,连战连败,两万江淮精兵几乎全部死在黄河里,最后仅率数十残兵逃入了东都,再也不敢出城迎战李密。
王世充战败的消息传来时,已经是大业十三年的十一月了,而这个时候,李渊也攻破了长安,抓住了留守长安的代王杨侑,不过李渊并未杀死杨侑,而是把他推上了皇位,当了一个傀儡皇帝,并且改年号为义宁,遥尊杨广为太上皇,然后李渊又让杨侑把自己封为大丞相,一切国事都交由大丞相府来打理,换而言之,他李渊才是掌握一切权力的“立皇帝”。
杨广惊闻李渊攻占了长安,拥立自己的孙子杨侑为帝,不由勃然大怒,但也只是无能狂怒而已,接着便颓丧地跌坐在龙椅上,他一直以酒精来麻醉自己,逃避现实,但现他不得不面对,大隋已经完蛋的现实!
屋外北风呼啸,天色阴沉沉的,雪花纷扬飘落,杨广突然间觉得很冷,双手抱着自己的肩头瑟瑟发抖,像条流浪狗一般蜷缩在龙椅上,堂下的大臣们神色各异,面面相觑。
萧皇后的心中不由生一股悲凉来,禁不住想放声大哭,代王杨侑和越王杨侗都是她的亲孙子,如今李渊攻破了长安,把杨侑拥立为傀儡皇帝,读过历史的都知,傀儡皇帝最后都没好下场,等拥立者站稳地脚根后,第一个就会把傀儡皇帝弄死,所以杨侑自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悲惨的下场便已经注定了。
而越王侗如今又被瓦岗百万大军围困在东都,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子有性命之危,萧皇后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丈夫杨广身上,而现在看到丈夫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萧皇后绝望了,悲从中来,只想放声大哭。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之所以造成今日这种局面,其实她萧皇后也有不可推卸责任,作为皇后,她对杨广还是颇有影响力的,但她只知贪图舒适享受,一味的奉迎讨好杨广,由着杨广的性子去为所欲为,假如当初她能出面支持苏威,劝阻杨广巡幸江都,肯定不会有今日这番困局。
这时,蜷缩在龙椅是发抖的杨广突然坐直了,目光凌厉地扫过殿内一众大臣,喝问道:“苏纳言何在?为何那么多天不上朝,不把朕放眼内了?”
众臣子不由面面相觑,虞世基小心翼翼地答道:“皇上,苏威对皇上不敬,竟让皇上颁布罪己诏,皇上一怒之下,已经将他削职为民了,皇上……您忘了?”
杨广愕了一下,似乎这才想起了前事,喃喃地道:“是了,苏威这老东西竟敢让朕下罪己诏,该死,朕居然只是削职,没有砍他脑袋,朕真是个宽宏大量的君主。”
“是啊,皇上乃千古仁君!”虞世基面不改色地奉承道。
杨广皱了皱眉,突然又不悦地问:“宇文爱卿何在,他的病还没好吗?”
虞世基心里咯噔一下,正不知怎么回答,萧皇后满脸担心地道:“皇上,宇文述去年底就病死!”
杨广又愕了一下,颓然靠回龙椅的背上,合上眼睛道:“宇文爱卿原来已经死了那么久啦,来护儿死了,张须陀也死了,鱼俱罗被朕斩了,王仁恭被反贼杀了,薛世雄也阵亡了,朕身边的老人走的走,死的死,朕也快了吧!”
萧皇后面色煞白,惶恐地道:“皇上不可胡说,此言大不吉也,你看虞大人、裴侍郎,裴大夫他们不是还在吗?”
虞世基咧嘴谄笑道:“是啊,臣等一直都在陪着皇上,还望皇上不要如此悲观,保重龙体!”
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等人也纷纷跪倒高声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杨广睁开看,看着跪倒一地的大臣,心情倒是稍微好转了些,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朕只不过一时有感而发而已,朕这副身子骨尚好,还能活很多年呢。”???.xXbiQuGe.c0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