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很乐意促成这桩亲上加亲的“婚事”。
在厨房炒菜的林早生接了句嘴:“禾苗还在念书。”
吴树香立马反驳:“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干嘛,以后结婚了还不是要在家带孩子。”
吴树凤没出声儿,在思忖什么。丈夫林早生也不吱声,他性子懦弱,又没固定的工作,在村里村外帮人打杂工,被吴树凤嫌弃数落了几年,彻底没了脾性,唯唯诺诺的。
魏氏前思后想还是觉得不妥:“不成不成,万一生出个傻子来可就造孽了。”她也很不喜欢这个外孙女,“就算不生傻子,生了自闭儿可怎么整。”
这时,最里边的房门被踹开了。
吴树凤回头瞪了一眼:“你开门就开门,整那么大声音干嘛?”
林禾苗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往外走。
吴树凤问:“你去哪儿?”
她不作声。
“哑巴了?”
她抬头,乌黑的眼珠子没有灵气,死气沉沉的,就那样不眨眼地看着堂屋里的三个女人。
魏氏瞧见她这不吭声的样子就厌烦:“你是读书读傻了吧。”
“她不是打小就这样吗,跟块木头似的。”
“……”
林禾苗把所有轻蔑的嘲讽扔在身后,挺直后背,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她去村尾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一共花了三块五,烟是店里最便宜的烟,抽着会呛喉。
她付了钱,走到马路对面,那边有一口废弃的池塘,她蹲在塘边,动作熟练地点了根烟。
她身上还穿着校服。
烟才抽了一半,后面伸过来一只手,将剩下的半支烟抽走了:“你一小孩,抽什么烟。”
不用回头她也听得出来程及的声音:“我不是小孩,满十八岁了,能嫁人,能生自闭儿。”
程及把她放在地上的烟盒也没收了,她没抽完的那半根烟被他叼进嘴里,吸了一口,劣质的烟直往喉咙里灌。
“这烟太呛,不适合女孩子。”
林禾苗转过身去,十八岁的女孩还没完全长开,很稚嫩的一张脸,脸上却没有那个年纪该有的生动和活泼。
她伸手,腕上有一个很浅的疤痕:“还我。”
程及又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烟,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手腕:“不还——”
她突然踮脚,把唇压在他的唇上,含住了那口呛人的烟,很短暂地碰触之后,她重新站好:“我的。”
她呆板木讷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心虚、得意,还有羞怯。
程及二十七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倒是第一次被人弄得这么措手不及,他用指腹抹了一下唇,笑得虽不正经,可这语气有几分训人的味道:“小妹妹,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禾苗红着脸跟他对视:“我知道你没有女朋友。”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女伴?”
知道。
她看见过好几次,他搂着女孩子进纹身店,而且每次的人都不一样。
她不回答,只是朝他迈出了脚。
程及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彻底收了:“你还小,离人渣远点。”他又退了一步。
“你不是人渣。”林禾苗仰着头,目光专注。
“我是。”
“你不是。”
如果他是,他就不会后退。
“林禾苗,”他说,“好好读书。”
他带着她的烟走了,可没走远,站在不远处的石拱桥上。
林禾苗蹲在池塘边上,呆呆地看着水面,良久之后,她慢慢踏出了一只脚,往水里伸。
程及立刻往桥下走。
她突然收回了脚。
他也跟着收住了脚。
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多次,直到她转身走了,程及才从石拱桥上下来,继续抽那根呛喉的烟。十八岁,花样的年纪,怎么能轻生呢。
一根烟结束,他找了个路人问路:“请问林聪家怎么走?”
林聪是昨晚目睹戎黎伤人的混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