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科不太相信:“只是因为这个?”
戎黎从容自如:“不然呢?”
“比如私仇。”宁科从来不觉得戎黎是大善人。
戎黎不辩解,也不否认:“如果你能查得到我们有私仇,那就有。”
宁科的确查了,但什么都没查到,几次大事件戎黎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仅没什么犯罪行为,甚至表面看上去是他在协助警方惩恶扬善。
惩恶扬善?
宁科觉得这个词和戎黎不太搭:“你们LYS神通广大得很。”
戎黎头上绷带都没拆,一脸的病容,但依旧盖不住他眼里圈地为王的气场:“你好像很不爽。”
宁科笑了笑:“怎么会,你们LYS和LYG可是帮了我们不少。”
又爱又恨吧,毕竟LYS和LYG亦正亦邪。
“以后不会了。”
最后这句宁科没听懂,他又给徐檀兮做了笔录。
结束之后,徐檀兮送他出病房。
“沈清越的死,”徐檀兮问,“我先生需要负刑事责任吗?”
“不用,那种情况下,他不仅是正当防卫,而且还救了很多人。”
徐檀兮松了一口气。
宁科没有立刻离开:“祁小姐,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她态度温文尔雅:“你可以问,方便的话我会答。”
这个回答聪明又不失教养。
宁科失笑:“你觉得你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檀兮想了想:“你能先回答这个问题吗?”
宁科很爽快地先说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他是个坏得不明显的坏人。”
如果善恶是以黑白为界的话,戎黎应该是在灰色的边缘地带,他能作恶,他也能行善。
徐檀兮不否认他的说法,只是给了一个可对此的答案:“我先生是个好得不明显的好人。”
宁科笑了。
好吧。
善恶有时候说不清楚。
八月二十七号,顾起被判了死刑。
八月二十八号,徐檀兮在医院遇到了宋稚。
宋稚说:“真巧。”
徐檀兮手里拎着保温的汤壶,礼貌地笑了笑:“我先生在这边住院。”
宋稚回:“我来打保胎针。”
前面有人喊:“小稚。”
是杨成章的太太,刘蕾。
宋稚对徐檀兮点了点头,然后先走了。
“宋小姐。”徐檀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住她。
她回了头。
徐檀兮扬了扬手里的汤壶:“要不要喝点鸡汤?”
她说:“好啊。”
徐檀兮炖的鸡汤很好喝。
不过宋稚有点孕吐,只喝了小半碗。医生说她胎像不稳,有流产的征兆,需要住院保胎。
她在都输液,刘蕾去办住院手续了。
病房门被推开,她听见声音睁开眼,是“老熟人”。
“你是来杀我的?”
宋稚往门口看了一眼,楚未也在外面,应该是在放风。
“我倒想。”方提语气很不好,像跟她有深仇大恨。
也的确是有深仇大恨。
但方提不是来杀她的,他拿出一张卡,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这是五爷留给你的。”
宋稚扫了一眼,神情很冷漠无情:“我不需要。”
方提真想杀了这个女人。
他忍着,忍着一肚子的恨意:“这钱是干净的。”
如果不是顾起的遗愿,方提根本不会来:“他知道贩毒赚来的钱你不要,这是他去拳馆陪练赚的,钱不多,他让我给你。”
宋稚一言不发,双手放在腹上,揪紧了衣服。
方提很小就跟着顾起了,他见识了顾起为了一个女人发疯整个过程,没别的想法,就觉得不值,在世人眼里,顾起的确恶贯满盈,但在他眼里,顾起是天上星,不应该被一个女人摘下来。
“五爷的尸体是不是你处理的?”
宋稚面无表情:“不是。”
方提真的特别想杀了这个女人,可是她是顾起死了还要念着的人。
“我和楚未把和浦寨的罂粟都烧了,五爷的时代过去了,维加兰卡又有了新的霸主。”
红三角就是这样,有作不完的恶,没有顾起,也还有别人。世道就是如此,处处光明只存在于政客的蓝图里。
方提笑得很冷:“你们缉毒警的路走不完,我们顾五爷的路却走到了头。”
好样的,阮姜玉。
“保重。”
方提说完就走。
宋稚终于舍得开口了,还是没有心的话:“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下次我一定抓你们。”
他们曾经也并肩作战过,虽然她是卧底,但的确共患难过,更别说五爷了,和浦寨谁都知道,顾五爷把她当命。
方提不甘心,替他九泉之下的五爷不甘心,愤愤不平地问:“你的孩子是谁的?”
不应该说实话的。
宋稚沉默了很久,说:“顾起的。”
她就贪心这一次。
她希望有人知道,有人知道红三角的顾五爷有个孩子。
方提出去就哭了。
楚未戴着口罩和帽子:“你他妈哭什么?”
方提看着地,踹了一脚垃圾桶:“那女人在保胎,孩子是五爷的。”
好像……
好像值那么一点了。
这下楚未眼睛也红了。
刘蕾办完住院手续回来:“门怎么是开的?刚刚谁来了吗?”
宋稚把卡攥在手里:“没有谁,风吹开的。”
卡里只有九万多块钱。
那是除了罂粟花之外,顾起所有的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