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廖将行服递给她,客气道:“王妈。”
金玲和穆守恒从楼上下来,穆廖抬头,喊了声“爸妈”。
王妈迎着几个人往餐厅去,她在大宅干了二十几年,穆廖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他就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今天的菜可都是穆先生烧的,廖廖你要多吃点。”
穆廖朝着穆守恒投去目光,后者冲着他点了点头。
金玲扫了父子两一眼:“打什么哑谜呢,吃饭。”
而另一边,到了晚上的灵白村又热闹了起来,忙碌了一天的村民都归了家,陈竹他们的晚饭还是像第一晚一样的流水席,除了何赛和何家俊外,陈莫寒也与他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我之前态度吧,不怎么好。”何赛还是拿出了第一天喝的酒坛子,他也不拿碗,凑着坛子就是一大口,对着陈竹道,“算是在这儿给您陪个不是。”
范晨哼了一声,不客气道:“你对谁态度都不怎么样,真要道歉可得喝趴下。”
陈莫寒替他说了几句话:“何赛其实心不坏,只是提防人提防习惯了。”他看向陈竹解释,“就像你说的,这儿的生态平衡圈也是他一手抓起来的,他对这片山林湖泊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用生命和心血在保护照顾着。”
陈竹没说话,她举起酒碗,与何赛的坛子轻轻碰了碰,没什么犹豫的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算是揭过了前面种种。
何赛吓了一跳:“您可别喝多了啊,这真不是我故意灌您的啊。”
桌上的人都被他的这幅贱样给逗笑了,气氛不可谓不轻松,而能有现在这样的结果,陈竹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毕竟在来之前她压根不认为检查会如此顺利,与其说是来检查,倒不如说是陈莫寒给他们上了一课,完美展示了一个成功企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领导应该做些什么。
陈竹检查过的企业少说也有上百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管理的小毛病,或者领导与管理层的小私心和不对付,银行内部这种吃大锅饭的,还有支行与分行的勾心斗角,就更别说私企了,因为见的太多,陈竹和李敬泽都形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他们以前的检查更多的是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
唯独这一次。
他们只看到了这群人,对脚下这片富饶沃土的深沉热爱。
因为热爱,才有了这林木茂盛的群山峻岭,清澈美丽的秀水湖,和那从未见过的,闪烁满天星河的无垠夜空。
陈竹的鼻端充斥着浓浓的酒香和清爽夜晚的风的味道,酒桌上的人已经散了不少,她坐在屋檐下,也没什么精力再去管范晨和当地人吃酒聊天,就连李敬泽也喝的挺多,正津津有味的听着何家俊讲他们搞栽培养殖的趣事。
陈莫寒拿着酒碗和酒坛坐到她身边,陈竹看到了,下意识摆了摆手:“不喝了。”
“不给你。”陈莫寒故意小气道,“我自己喝。”
陈竹笑了下,她抬头望着一整个天空的繁星,感慨道:“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了,这样的夜晚。”
陈莫寒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脸上的笑容痞气十足:“你在这儿天天都能见到,也就不稀奇了。”
“那感觉不一样。”陈竹晃着腿,她似乎找不出形容词来,干脆闭了嘴,专心欣赏。
陈莫寒边喝酒边转头看她,突然问道:“你成家了吗?”
陈竹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对方在问自己,她迟钝的摇了摇头:“还没。”
陈莫寒咧开嘴,他的笑容粗糙,但并没有恶意:“感觉你们城里人结婚都晚,不论男女。”
“是和你这儿不太一样。”陈竹收回目光,她看着院子里跑着的几个小孩儿,突然模糊的意识到些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陈莫寒也正好看向那几个孩子,明显的,小孩儿们都认识他,呼啦一群全跑了过来,围在陈莫寒身边。
“陈老师。”领头的小姑娘大概已经有七八岁了,声音还奶气的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课呀?”
陈竹听到“上课”两个字时,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陈莫寒的表情尴尬,他抓着几个孩子“嘘”了几声,并没有正面回答:“叔叔在忙,你们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几个小孩儿嘟着嘴,表情虽然不乐意,但还是乖乖散了开,陈莫寒背对着陈竹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回头,若无其事的问道:“那陈总有对象了吗?”
陈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坐直了身子,抱着胳膊,这是一个强势的充满了审视意味的姿态。
陈莫寒眯了眯眼,他的表情也紧绷了起来。
“我并没有看到,这里有任何学校的标志。”陈竹的声音冷静,看样子她又回到了工作状态下,那个精明强干,不放过任何问题的个金主管。
她盯着陈莫寒的眼睛,注视着对方任何细微的表情波动,尖锐的问道:“请问,他们是在哪里上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