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哈喇子都快要流淌下来了,娜哈却不急着吃,高举着那串鸡胸肉就朝一个小小的青布幔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姐姐,姐姐,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说着话,就一头钻进那个青布幔里去了。
云初伸长了脖子看到守在青布幔边上的孙嬷嬷,苦笑着摇摇头,继续伺候烤架上的食物,只要他把这里的食物全部弄一遍以后,就会交给三肥处理。
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崔氏,咬一口外焦里嫩的鸡胸肉赞叹道:“郎君这心思,常人难及。”
云初笑道:“吃,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不可轻慢。”
崔氏道:“光宗耀祖,开枝散叶才是人生头等大事,不可轻慢。”
云初大笑道:“怎么,你也认为那个女子很适合做我的夫人?”
崔氏左右瞅瞅低声道:“如果仅仅是长得漂亮,妾身才不会这么认为呢,直到妾身刚才打问到了那个小娘子的家世,才发现娜哈小娘子正是慧眼如炬。”
云初指着不远处带着两只小羊羔子啃草的母羊道:“人不是畜生,时间到了就需要配种。”
崔氏上下看看云初道:“郎君当日送公孙娘子离开咱们家的时候,那是什么眼光,妾身可看得真真的。”
“你说那个女子身高也有公孙那么高吗?”
“那可不成,像公孙那么高的女子不适合进内宅,贪欢的男子或许会喜欢,也就是充当外室的命。”
“你说的这个女子有什么家世?”
“祖上清贵,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京中有贵戚却不愿攀附,宁愿守着祖上留下来的几亩薄田,几个忠仆,一间书坊过活。”
“我记得你说过,我找老婆就该找高门大户的,可以给我提供很多便利的人家。”
“那是以前,我家郎君有潘安之貌,有范蠡之才,又有经国谋略,还知晓进退,为人不骄不躁,按得住性子,守得住寂寞,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家郎君为何要与那些有着纠缠不清关系的人家结亲呢。
万一要是遇上一个被夷三族的,诛九族的,岂不是白白被牵连了?为了一点用不上的关系,白白搭上郎君的性命,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所以呢,妾身以为目前这个虞氏小娘子不论是家世也好,还是人才也罢,正好配郎君,最妙的是,这女子今年也正好十四岁,与郎君相当。
我算过了,如果今年订约,明年下聘,后年娶进门正好合适,那个时候,郎君应该已经考中进士了吧?”
云初瞪大了眼睛瞅着崔氏道:“你不会连我们生几个孩子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吧?
那个虞氏我还没见过呢。”
崔氏轻笑一声道:“妾身嫁入崔氏的时候,洞房夜才第一次见到我夫君,所以,没见过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还是见过面,谈过话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娶人家比较好。”
“虞氏要是私下里见过你,还跟你谈过话,那就叫私相授受,红拂女这么干过,只能当一辈子的妾,就连李靖也因为这件事被朝廷诟病了一辈子的人品,晚年间可怜的见个客人,都要把大门打开,表示自己没有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郎君但凡想要继续当官,就不能这样做。”
“咦?不对吧,许敬宗跟儿子有夺妻之恨,也没见朝廷把人家怎么着啊。”
“所以,他现在以从三品的官身,才勋县男,还没有封户,一辈子清贵不起来的,他做再多的学问,也无济于事,死后连一个好的谥号都拿不到。”
云初瞅着崔氏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让人家答应嫁给我?”
崔氏笑道:“成亲对郎君要求甚多,却不知对于女子来说要求更多,她父母双亡,家中再无可以支持她婚配之长辈,她想要嫁人,尤其是想要嫁到一个好人家,不是一般的难。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在春日里一个人带着一老一小两个家仆来这龙首原,目的就在于给自己撞姻缘呢。
想让妾身这样的慧眼识人的妇人看中,再把她说给家中年龄适宜的晚辈,啧啧啧,很可怜的。”
云初对于相亲这件事并不反感,因为他以前曾经有过相亲的经历,只是,相亲的时候,还把自己用布幔隔绝,人都看不见,这算什么相亲?
就在云初跟崔氏聊天的时候,娜哈从布幔里钻出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那个被娜哈骑在身下的小丫鬟。
崔氏莞尔一笑道:“定是娜哈将郎君夸赞的有千般好,人家也派人过来看郎君了。”
云初愣了一下道:“我该怎么做?骑马,练武,亦或是吟诵文章,还是说我家财万贯?我对咱大唐相亲实在是不熟悉。”
“咦?郎君这就愿意了?”
“没有,我就是好奇,想知道大唐的相亲过程,为以后继续相亲积累一点经验。”
“郎君想多了,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一般人很难遇上,要是连郎君这样的英才都相不中,妾身倒要过去问问是个什么道理,让郎君受此羞辱。”
跟愤愤不平把云初当成香饽饽的崔氏相比,云初自己反倒没有那么强烈的自信。
所以,在小丫鬟仰着头看自己的时候,云初就给了她一大把烤好的肉,用荷叶把签子卷吧卷吧弄得跟一朵花一般地送给小丫鬟,声称让她带回去给她们家的小娘子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