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杯酒的滋味与众不同,里面像是添加了黄连一般,不但苦涩,还辣。
李治放下酒杯伸长脖子瞅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孔卓讶然道:“呀,公亮先生竟然不胜酒力,来人啊,搀扶公亮先生去偏殿休憩。
诸公,难得今日群贤汇聚,咱们接着歌舞,接着饮……不醉不归。”
话音落下,乐师们立刻就演奏出明快,活泼的曲子,刚才还一本正经跳着梨花舞的宫娥们脸上也现出一丝媚态,长袖飘飘,腰胯也开始扭动,长腿偶尔从低垂的裙子下边飞出,肉光致致……
“郭太傅,孔氏孔卓在陛下面前说您讲述的《左传》不过是拾人牙慧,还拾的是他们孔氏的牙慧,他们还说,就这点牙慧,您也没有讲清楚……”
一个多嘴的宦官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抱着拂尘跑了。
正在读书的郭瑜放下手中的书本,离开帐幕远眺一眼灯火通明处,沉思了一阵子,就回到帐幕,写读书笔记的时候,顺便把今日的事情记录了下来,准备从长计议。
他在最后的结尾处写道:“孔氏豪族欲成为诸王师,以改变王族之心,来解孔氏目前之困局,苍茫千年之华室,十数年不过沧海一粟而已……然帝皇强盛无匹,对山东豪族多怨愤,承此东风,今日受辱,某必定不让孔氏得偿所愿。”
年纪大了,夜间就很难睡一个安稳觉,起夜三两次会让许敬宗这个年纪的人睡意全消,起床净手一次,许敬宗只觉得口渴,从婢女手中接过一杯温水喝了,就对女婢道:“太子回来了吗?”
女婢轻声道:“听说回来了,还怒气冲冲地,原本要来看老爷,听闻老爷睡了,就回去了。”
许敬宗道:“太子因何事发怒?”
女婢小心的看着许敬宗道:“婢子听闻,听闻……”
许敬宗温和的看着婢女道:“尽管道来,无妨的。”
女婢低声道:“太子参陛下招待孔氏长老之席,席间孔氏长老问起太子如何就学,太子道:与郭公瑜学《左传》,孔氏说,拾人牙慧而已……”
许敬宗轻笑一声道:“怎么说老夫的?”
女婢再次看看许敬宗的脸色,低声道:“荒丘狐鸣。”许敬宗听后面不改色的道:“轩辕坟本是天地中心,内藏轩辕骨,只是被老夫这只野狐窃据于室,孔氏这是在说老夫教导太子,用的是轩辕道,说的却是疯言梦呓的野狐鸣……离经叛道不说,还居心叵测……老夫自束发就学以来,而今七十余年,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没想到,最后却学成了野狐禅。
唔,老夫知晓了,日后定有回报。”
女婢见许敬宗生气了,就握着拳头道:“听说太子当场就把那个嘲讽老爷的孔氏长老的牙齿都给踢掉了……”
许敬宗闻言,原本阴翳的老脸上顿时浮现一丝暖意,笑呵呵的拍拍女婢的屁.股,就重新回到了床榻上,对女婢道:“天冷,共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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