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是一道极为特殊的大门，那里是皇城、内宫和祖庙的汇合之处，其效果堪比贵族专用登闻鼓。

宗妇们跪在那里，就相当于向整个天下宣告，永昌郡主是一个无才无德之人。

这件事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但也仅限于内宫之中，因为当时太后就得到了消息，和先帝一起快速封锁了玄天门内外。

那时候，先帝还未昏聩，同她一样格外宠溺小瑶光，担心她受到伤害。

彼时的永昌郡主也不过十二岁，她看到有人提议重启和亲制度，以求与各邻邦的友好关系，化干戈为玉帛，减少纷争。

可是永昌郡主不明白，为什么战争要以牺牲女子婚姻为代价，难道其他方法就不能够和谈了吗？

更何况，在这片大陆上，大昌并不是弱国，何至于要如此？

于是永昌郡主就去调查，发现百姓们普遍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大家都认为女子只有生儿育女的能力，这是她们天然的使命，反正都是要嫁人生子的，嫁去哪儿给谁生孩子，有那么重要吗？牺牲她们，就等于没有牺牲。

第一次得知这样的舆论趋向时，永昌郡主几乎要疯了，她没想到，世人会是如此苛责又畸形地看待女子。

她认为，只有让越来越多的女子进入权力中枢，才能让她们为自己发声，扞卫自己的生命。

“是啊，那时候我很天真，和你一般大的年纪，只认为我是在做对的事。”王老太太也扯出一个笑，看得出来，这件事她早就不那么在意，“我以为拦住我的会是父兄、皇帝哥哥，或者是那些太傅。但我提出来后，大家只是沉默，并没有给我答复，而我还未走出内宫，就听说玄天门外来了许多命妇，纷纷说我妖言惑众，想要让大昌覆灭，我何德何能，可以担此罪名？”

那些人十分恐慌，认为永昌郡主想把她们架在火上烤，以成全自己贤能的名声。

她们说，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让女子出去抛头露面，不是让她们受苦么？

她们也说，生儿育女是她们乐在其中的事，一个黄毛丫头怎能懂其中的乐趣，竟还大放厥词，以为是在拯救她们，殊不知是想将她们拉出安乐窝，推向火坑！

她们还说，自己的父亲、兄弟、儿子一生都在为了家国效力，到头来，自己还要做背后捅刀子、抢功名的人，她们做不到，也没那么恶毒。

还有老妇人脑袋都磕破了，要请先帝收回永昌封号，下令将她处死。

好在安国公雷厉风行，国公夫人、国公府大小姐、二小姐直接提枪进入玄天门，全家以性命相抵，要为永昌正名。

太后和先帝，连同一些内宫中娘家资历雄厚的嫔妃们，都为永昌作保，这件事才被压了下来。

但永昌郡主还是知晓了前因后果，心中大受震撼，郁郁寡欢了好久。

“或许便是从那时起，小瑶光心里就存了要离开这里的心思吧。”太后不去看王老太太此刻的表情，只是对目瞪口呆的阿玉说，“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做女子书院，会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