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将军张颖当即返回去带着本部,不在小村落里用食,而是赶到皖城外三里处的小树林中歇夜。并先伐些树木造攀登城墙的长梯等,为五更时分偷袭做好准备;而前去皖城与居巢之间塞道拦截溃兵或信使的半数新军,则是立即在小村落里用食与歇夜、养足精神,待到安丰与弋阳二郡的郡兵和士家赶到了再出发。
做完调度后,他还分出亲卫部曲前去皖城之西,拦截有可能从浔阳县前来皖城的信使,然后又返皖水河谷督促郡兵加速赶路了。
是夜,近五更。
皖城城墙上原本十几步便有一个的火束,已然熄灭了十之六七。
而原本两个火束之间,就有一伍士卒在值守戒备的严密,如今也绝大部分不见了人影;依旧有人值守的火束间,也只是一个士卒在抱着长矛打呵欠,其余四人早就蜷缩在城墙垛口根下鼾声大作。
哪怕两侧高高的箭楼上,也都有一个箭楼的火光熄灭了。
守备之松懈令人发指。
心急难耐、怂恿着夏侯惠带扈从一起摸近皖城两百步外来查看敌情的曹纂,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更不敢置信。
昔日石亭之战,他阿父督领十万步骑进入皖城谷地,竟是被这种乌合之众击败的?!
默默看了一会儿,情感上接受不了的他拉扯了一下左侧夏侯惠的肩膀,将头凑过来低声发问,“稚权,你先前以二十骑焚毁阜陵戍守点,贼吴驻守士卒也是如此松懈吗?”
肯定不是啊!
不过,那时候我趁着暮食的时候发起攻击,也相差不远吧。
心中回了声,夏侯惠有些疑惑反问道,“德思何故作此问?贼吴守备松懈,对我军而言不是好事吗?”
“嘿嘿,是好事。嗯,甚好。”
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几声,他忙不迭的点头附和着。
也让夏侯惠猛然反应了过来。
想了想,便如此宽慰他道,“贼吴已历三世,并非全赖大江地利而偏安一隅。如车下虎士、解烦兵等精锐,战力并不亚于我魏国中军。此城守备松懈、士卒玩忽,乃是仗恃我军不复来战耳。嗯,也是此城守将不堪的干系。”
严圭的缘故?
闻言,有些释怀的曹纂,侧头想了想,又复发问道,“我尝闻此地守将严圭,早年有生擒我军将率王双之战绩,应是善战之将吧?何故稚权声称他不堪呢?”
“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
夏侯惠笑了声,先将满宠安插细作在皖城谷地之事告知,然后才说道,“孙太守离去后,我便与那些细作攀谈了一会儿,故而得悉贼将严圭锐意不复往年......”
嗯,是严圭对孙权有了怨念。
皖城谷地因为地理因数,不管是属魏或属吴,只要被袭击,守御一方都很难得到及时救援。
前一任守将审德用性命证明了这点。
故而,被孙权委以庐江太守的严圭就很不满。
要知道整个皖城谷地都没有什么黎庶了。
以吴国画地养兵的惯例,他驻守在皖城谷地非但冒着极大的危险,还要紧衣缩食来养私兵部曲!
况且,他都差不多六十岁了!
寒门出身的他,在仕途上也没有升迁的可能了!
为什么孙权还要将他遣来皖城,而不是让他留在吴地含饴弄孙瞻养天年呢?
带着这种怨怼,严圭对守备不上心也就不奇怪了。
尤其是上不上心结果都一样。
魏国若大举来犯,以他本部兵马和不算坚固的城池,他上心了也改变不了城破人亡的结果;而若是不来犯,他不上心不是刚好吗?
在此地他本就无利可图!
呃~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罢解释的曹纂恍然的点了点头。
而一直默默站在二人后面听得真切的邓艾,垂头沉吟了片刻后,便声如蚊蚋的叫了句,“将...将军。”
“嗯?”
听得不太清楚的夏侯惠回头,目光在诸人脸庞上搜寻了一阵,才发现是邓艾的请声,便发问道,“士載有事?”
“将军,皖城守备不堪,不管有无我等策应,张将军皆能一战而下。”
拱手作礼的邓艾,磕磕碰碰的说道,“且我等随张将军破皖城,也难彰新军之名,不若我等前去舒县吧?我有一计,或可破之。”
也让夏侯惠当即愕然。
破舒县?!
你确定说的是舒县,而不是居巢?
要知道,蛰伏在皖城谷地的细作声称,舒县那边的两个戍守点一共驻扎着五千吴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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