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愤愤不平的说:“别龙马,你该不是当我们三岁小孩在哄吧?师门规矩第四条,我听这意思是没钱不办事?这个还单单需要拿出来说?”
马舅少有的面容冷峻起来,对老张说:“舅舅师门的事,外甥你不要乱开玩笑,不然就算你妈来了,也拦不住我揍你一顿!”
我说:“拿钱办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我们文化人也爱钱,毕竟要吃饭。”
老张惹不起别龙马,转头朝我不屑的瞥了一眼说:“就你也算文化人?”
现场气氛着实尴尬,马舅沉吟半晌,才徐徐的对我们说:“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假入有人在春天播种了一颗种子,那么秋天是不是应该收获一株庄稼?”
老张勉强抖擞精神来抬杠,说:“那也不一定吧,如果你种的种子是树种,那么肯定不会收获庄稼的啦。”
马舅为了便于我们理解,耐着性子说:“我就说个意思,树就树吧,如果我春天种下一个树种,到了秋天,这棵树应该就会长高了吧?”
老张说:“那还得考虑是不是有虫害、干旱,是否日照充足,地理条件是否合适等待各种环境因素。”
马舅点头说:“很好,如果这棵树勉强活到了秋天,那么这是谁的树?”
我是在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应付道:“那按道理谁种的就是谁的吧。”
马舅说:“不管这棵长出来的,是庄稼还是果树,是结出的甜果子或者是苦果子,甚至不结果子,都是种树人的,对吧?”
老张虚弱如此,仍然摆出杠精本色说:“基本上按国际惯例、物权法都是这么说的。”
马舅说:“这不仅仅是物权法,所谓的因果,天道,报应,循环等等,都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们能明白了吗?”
我和老张一起摇头。
马舅说:“你们怎么还不明白?我再说哦白一点,还是刚刚种的那个植物。如果是你们种的,树上结了果子,轮得到别人来摘吗?”
我和老张又一起摇头。
马舅点点头说:“那当然是不行的,那形成了一种侵占行为,对吧?”
老张说:“如果果子是苦的,我可能就无所谓了呀。”
马舅说:“果子是苦的还是甜的,也是一种进行时,甜如蜜的果子,可能吃了拉肚子拉死你,苦涩的果子,也可能是解你身上隐疾的灵药。在真正品尝之前,这些都说不好。明白吗?”
马舅接口说:“哪怕你知道树上是苦果了,甚至吃了有毒,你想送人也送不出去。这个时候我路过,我可以吃吗?”
“那当然,”老张说:“至少我是愿意的。”
马舅说:“老天爷可不愿意。你的果子就该你吃,别人要吃,必须要理由。最简单的理由,就是买走。”
马舅顿了顿,说:“如果换老夫的师父来说,可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其实我想说的事情很简单,一切看起来正常或者不正常的事情,都肯定有起因,那个起因就是种子,今天的所有事情,都是之前种下的种子。”
“譬如你在学校被一群人欺负,起因是你踩了校园头目的弟弟的脚,这时路过的小许不知道前因,强行来帮你出头。那么原本三天之后应该报应在你身上的毒打,可能就会落到小许身上去。”
“但如果你愿意出保护费,请校外的社会青年来保护你的周全,这个时候,事情就不一样了。”马舅说:“首先,这个后果变成了一个可以交易的虚拟物品,你花钱,别人帮你挡灾。其次,所有的校外混混都会掂量,自己搞不搞得定,搞不定就不会接。第三,整件事的性质从因果变成了生意,所以受委托方如果足够强势,那么大多数情况下,就会直接了结这段因果,不让恶性循环再继续下去。”
我大概听懂了这里头的门道。
代入今天的情景去套用的话,可能正是马舅说的这种情况,因为他没收我们的钱,所以这才落得因果转到了老张身上,让他变成现在这幅德行。又因为老张是马舅的外甥,所以在坐的我们三个,目前是谁也脱不开了。
我心中疑虑难以消除,问:“马舅,我不会也有什么危险吧?”
马舅摆摆手说:“别说是你了,我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从今日起,怕也有七灾八难躲不开呀……”
这话就是直接默认了,我也会跟着倒霉。
马舅忽然瞥了我一眼,说:“你小子倒是挺机灵的呀,比我外甥,嗨,强太多了。”
我被他夸赞,却笑不出来,只想如何补救,问马舅:“马舅你说个数,眼下我们的处境,拿多少钱出来才能摆平?”
马舅眼光里似乎立即就闪过一丝市侩的神色,老张立即打断我,不耐烦的说道:“拉倒吧,别龙马,你真是一点旧情面都不讲啊,我兄弟的钱你都想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