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液体流淌到脸上,浓重的腥臭味充斥进鼻腔。
断缘神带着神谷剧烈翻滚。
而后——
砰砰!
两声枪响,紫电白芒刺穿那苍白的手掌。
第二只断缘神猛地抽搐两下,终于不再动弹。
“阿——吽——”
神谷川从断缘神那沉重的,正在缓慢化作灰烬的躯干下挣扎爬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此时的他浑身浴血,已然站立不稳,只靠着童子切支撑住身体。
可他眼眸里的锐意却并未退去,被血污黏满的头发与衣服在雷霆带动的气浪之中沉闷地猎猎摇摆。
神谷川吃力地抬起茨木之手,将鬼切举起来,指向最后一只断缘神:
“只剩……你……一个了。”
在这一个瞬间,面对着显然已经失去战斗力的神谷川,状态尚且良好的最后一只断缘神居然有些迟疑和惧怕起来。
不过狂热的杀戮本能还是驱使着它,扬起巨剪刀,朝着猎物猛冲过去。
铛!
鬼切砍进红色巨剪张开的刀口之间,凭借着自身的锋锐强度,将剪刀的刃面又砍出一丝丝细小的裂纹。
可这还不够,距离将这柄剪刀摧毁还远远不够。
喀喀——
巨剪咬住鬼切,微微颤抖着,上面的蛮力已经难以抵挡。
锈迹斑斑的剪刃尖端,正在一寸一寸逼近神谷川的咽喉。
喀喀!
红色的剪刃距离喉咙又近了几分,已经可以清楚闻到上面浓烈的铁锈气味。
虚弱不堪的神谷此时终于举起童子切,但又被断缘神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手掌将刀口扯住。
要是放在常世里,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二话不说就该和敌人爆了。
可在天户岩这里,没有神椟和替死纸人。
“就算真折在这里……我一定拉你垫背……”
神谷又一次发起狠来。
但还不是现在,就算再撑个几分钟,再撑个几秒。
起码要等眼前的这柄剪刀真的绞进自己的喉咙。
“阿——吽——”
又一轮阿吽之吸,鬼切上的力量强盛起来一些,终于将抵在神谷喉咙前的巨剪推开几分。
而就在下一秒,试图绞杀神谷的那只断缘神却忽然脱了力气。
连带那柄剪刀也被鬼切顺利格开。
“嗯……?”
神谷绷紧的身体稍稍一松,他听见一些熟悉的声响——
“嘻嘻!”
“爸爸受伤,妈妈难过。”
“妈妈说,挡在爸爸身前。”
“它坏!妈妈说杀了它!杀了它!”
灰蒙蒙的山谷,在某一个瞬间被血红色的雾气所完全占据。
而红雾之中,不停有孩童嬉笑和怒骂声传出。
已经战到有些意识恍惚的神谷定眼朝前看去,正看见红灵们,或者说是福神玛丽座下的那些童子们,七手八脚抱在断缘神的躯体上,又撕又咬,尖叫着试图将它往红雾深处拖拽进去。
惨白的血肉同红色的虚灵彼此拉扯,滚做一团。
“玛丽?”
神谷抓住这个空档,大口喘息,靠着“呼吸回血”,迷离的意识终于清明了一些。
但在红雾之中却看不见那熟悉的红黑色洋裙摇曳,只有一只缭绕着黑发的白洁纸鹤,飘飘荡荡,围绕在他的身边飞舞。
神谷川瞬间便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
玛丽的力量似乎进一步侵入进了天户岩,她的血色红雾已经翻滚出来了更多。
但玛丽本身似乎依旧并未完全冲破这片空间的桎梏,也可能是她还在支撑好不容易打开的罅隙。
不过,她将那枚折纸鸟通过雾气送了过来,所以红灵们在汹涌的血雾现身出来了。
虽说没怎么疼爱过这些红灵召唤物,但这回真是救了命了。
我和玛丽的义子们,你们做的好!
神谷川的精神振奋起来一些,呼气再吸气。
他很清楚现在该怎么做。
趁着红灵们拖住断缘神,神谷果断抬手一抹童子切的刀刃,璀璨的刀锋之上再一次激昂起澄明透澈的阳雷!
“听见了吗?孩子们说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