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此人年约五旬,穿了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灰蓝短打,赤着一双脚。
“这是武九的爹……”
武大敬挤到赵福生身侧,小声的对她解释了一下。
赵福生一下就想起‘武九’是谁了。
正是因为武立富与武九打闹不休,双方都想找村长评理,武立人一家失踪的事才在村里曝光的。
她点了点头,向这老头儿招手:
“你说武立人不是四十一岁,是四十岁,你来跟我说说。”
武九的爹见她语气温和,便忍了心中忐忑,挤开其他村人上前,向她拱手:
“是的,大家都可能是记错了。”
他说道:
“我们这里有些人是记虚岁的,武立人是大汉206年7月31日出生的,这事儿我记得清清楚楚。”
武九爹提供的消息十分重要,一下子解开了赵福生心中的疑惑。
照武大敬原本的话说,武大通的长子是由来历不明的女子所生,生于四十一年前的7月31日。
这个日期他记得异常清楚,因为在武大通长子出生之后不久,武大敬的老娘随即在9月17去世了。
武大通在得子后偷偷离开了狗头村,前往万安县,成为了张雄五店铺的伙计,并在他手中立了大功,得到了他的奖励。
因两桩事件同时发生在四十年前,赵福生自然而然的就将武大通立的功劳与四十年前刘氏宗祠的案件联系到了一处。
但是两件案子的日期不吻合,她一直心怀疑惑,也曾想自己的推测是不是出了错。
此时再听武九爹提起武立人的出生日期,她顿时就恍然大悟。
这个消息很重要。
她转头看向张传世:
“将武九家今年的税赋减三个月,回去之后立即交待范必死去做。”
张传世听了这话,既惊且喜。
惊的是赵福生仍一意孤行要办鬼案,喜的则是她话中透露出的讯息:回去之后交待范必死去办事!
也就是说,这一趟鬼案,她可能会保护自己,使自己不会死于厉鬼之手。
他半信半疑,大声的答应:
“是!”
武九爹一听赵福生承诺,喜出望外:
“多谢大人!”
“你跟我详细说说武立人的生辰,你可敢肯定他是7月31日出生的吗?”赵福生问。
武九爹得了她承诺,此时异常兴奋,闻言便笃定的点头:
“敢!”
他说道:
“不瞒您说,我早年前是走山货的,我们村穷,许多货郎都不来此地,早年附近几个村子便约了人一起进城卖些山货。”
武九爹指了指身后的狗头山:
“那年我跟我家婆子一起进城,不巧便遇到了武大通,他说他在一处纸人铺做活,如今的东家很是威风。”
武大通早年在村子不如意。
他年少失父,家境贫穷,村中与他一道长大的孩子很多都看不起他,养成了他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大的性格。
事隔几十年后,昔日的伙伴在城中相遇,武大通跟对了东家,很是威风得意,哪有不炫耀的?
“我开始不信,当他吹牛。”武九爹说话时,远处有人取了火把回来。
人群见不得他一人得到奖励,都心急的催着赵福生往武立人家走。
“边走边说。”
赵福生招呼了一声,武九爹就点头应道:
“我们村早年都知道武大通这人不靠谱,这个人就喜欢出风头,真话假话根本分不清的,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盲流。”
人群内几个村中老头闻听这话,俱都点头应和,武大敬也答了一声。
“他见我不信,便非要拉我去看,不过他说他的东家脾气古怪,让我到时躲在暗处,隔着门缝看一眼就成了。”
武九爹似是想起当年情景,心中也觉得有些恐惧,不由抓了抓脸颊,将暗黑的脸膛抓出数条印痕,火光之中,似是有皮痂飞了起来。
但这会儿大家的心神全在减免税赋及武立人家的事情上,除了赵福生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我当时闲着无事,便跟了他去,他的东家不止是卖纸人,还卖一些古怪的灯笼。”
“生意做得倒挺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瘮人——”
武九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
“那屋子黑不溜秋,我年轻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当时还真被吓到了。”
他进屋之后,武大通拉他藏进一间厢房中。
“你见到他东家了?”
“见到了。”他点头:
“一个白头发老头儿,穿了一身漆黑的衣裳,袖口很大,当时双手一叠,几乎要拖地了,看着像是拖了一块棺材板横挡在身前似的。”
他比划了一下,赵福生心中一动。
村里人的言语朴实,说话的形容词也不大丰富,但武九爹无意中说的话却令赵福生想起了自己在城南宗祠的无头鬼案之中的疏忽之处。
白发老头、一身漆黑的衣裳,她想起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纸人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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