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闻言冷笑了一声。
“你这是承认了。”
柳氏低着头,又道:“老太太您多少应当也知道,邓家小公子原本与蓁蓁就脾性不合,倒与妍儿十分投缘,这些可不是媳妇能左右得了的……”
换而言之,她唯一的错就是没有加以阻止邓誉厌恶二房的女儿,而欣赏她的女儿?
张老太太皱眉看着她。
儿媳妇能言善辩是好事,可这话听着让她有些想打人是怎么回事?
张彦领会了柳氏的意图,知道此时该趁热打铁。
“母亲,邓家跟三丫头的亲事,迟早要黄的。邓家近年来在皇上面前尤为得脸,能跟他们攀上亲,无疑是一件大好事,同在官场,对儿子也能添些助益……”
张彦语气缓和地劝着母亲,“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儿子这么做,也是为了张家的以后着想。”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事情传了出去……别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张家!”张老太太怒气难消。
“母亲,咱们不说,岂会那么容易传出去呢?”张彦压低了声音说道:“只要跟邓家那边说好了,退掉跟三丫头的亲事,这事只有咱们家里人知晓便罢了,暂时先不传出去,待日后妍儿嫁了过去,便对外说起初订下的正是妍儿,不知怎地被传成了三丫头……到时时隔已久,外人又能说什么呢?”
张老太太听罢,看着大儿子和大儿媳。
还说没有算计。
这岂止是算计,甚至是早有预谋。
张老太太心中情绪复杂,又觉有几分痛心,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她还要将张家的颜面放在头一位。
但有一点,她必须得提醒大儿子了。
“你想这么做,先得问问你二弟答应不答应。”大房的算盘固然打得‘周全’,可此时分明是最坏的时机。
如此一来,等同要本就暴怒的二房将委屈咽下不说,说不定三丫头的亲事也会被耽误。
柳氏赶忙道:“二弟和二弟妹那边媳妇去说。”
邓家那边,她再想办法。
张老太太没再看她,既没同意也未阻止,只心烦意乱地道:“都回去吧。”
柳氏想替在祠堂受罚的女儿求情,然眼瞧着老太太脸色难看,便将话咽了回去,未再不知进退地多言。
老太太眼下的态度并非同意她的做法,只是无可奈何了,关键还要看接下来怎么做。
张彦和柳氏行礼退了出去。
堂门外,一直站在廊下的少女见他们出来,眼中俱是不加掩饰的讽刺。
“父亲真是好开阔的眼界啊。”看起来已有十三四岁的少女面容清秀,说话的语气却鄙夷失望。
她起初听闻此事,还以为父亲被蒙在鼓里,全是柳氏一人的唆使,可方才所闻,无疑推翻了她的想法。
张彦皱着眉看向她。
这是他的大女儿、张家的长女,张眉娴。
张眉娴是张彦的原配所出,其母在她两岁那年便因病早逝,次年柳氏就进了门做填房。
张眉娴跟柳氏不合,这些年来在家中的地位十分尴尬。
好在,张老太太心疼长孙女,一直护着宠着,才不至于让她的处境过于艰难。
“你懂什么?谁准你在此处偷听的?”张彦斥责道。
“我是不懂。”张眉娴一双凤眸扫过柳氏,眼中鄙夷之色愈重:“可我至少懂得礼义廉耻,人伦道德——近墨者黑,果真不假,父亲如今的做派、为了自己的利益,连区区孩童都去算计的模样,当真令人作呕!”
什么邓公子与三妹不合,所有的不合,分明都是柳氏和她的两个孩子的蓄意为之。
包括被邓誉时时放在心上的那件事,也根本不是二妹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