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和泥的土墙,土墙内,青砖瓦房旁的烟囱正在冒着炊烟。
青砖瓦房下,黄泥土灶旁。内穿乳白色毛衣,外罩格子褂子的小若梅,白玉般的小手正将一把把青翠欲滴的韭菜放入沸水中。等颜色变翠绿后再捞出来用凉水冰一冰。不时的用嘴呵着被冻的通红的小手。
简单的圆领,宽松的短袖、碎花、格子和条纹,腰际系一条布带,这就是传说中从前苏联传来的布拉吉。此时,穿布拉吉的李灵芝正拿着刷子刷着菜锅,不时的向土灶里添些柴禾。灶子上烧着水,灶子里的火光偶尔迸出火星发出“噼啪”的响声。
妈妈,这个韭菜弄好了。佟若梅蹲在案板(一种菜板与饭桌功能兼有的桌子)旁喊道。哦,那你刷碗去吧,我来炒菜。李灵芝应了一声道。李灵芝续道:热水给你烧好了,你兑点凉水刷碗去吧。李灵芝三十多岁,只此一个女儿,虽然平时宝贝的不得了,但从不溺爱,该干活就干活,可没把她当成小公主养着。这养孩子就像种水稻一样,旱了不行,溺了也不行,许多农民还是深谙此道的。
佟若梅找了一块毛巾把手擦干净。走到灶子旁,从灶子旁拿起一块破布用破布包上烧开水的锅的耳朵,把锅端起来,放在地上。掀开锅盖,热水形成的蒸汽腾腾的往上窜,顿时屋内雾蒙蒙一片。佟若梅从水桶里拿出舀水的水瓢,舀了一部分热水倒在早已准备好的刷碗盆里,后又从水桶里舀了些凉水兑上,试试水温差不多了。看到剩下的热水还有很多,拿来茶壶把茶壶灌满。佟若梅把刷碗盆端到切菜的案板旁,案板上放着一摞碗,约有五个,另有两个盛菜的盘子。正在案板上磕鸡蛋(打鸡蛋)的李灵芝道:呐,把这个锅铲子也刷啦。快要炒菜了,佟若梅只用清水刷刷,没用洗衣粉(在以前的农村,洗衣粉经常被当作清洁剂用)。李灵芝又闲聊道:你和那易家小子经常玩耍没什么,俺不反对,但不要来的太晚,晓得不?佟若梅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道:哪有啊,人家来的很早的嘛。李灵芝道:那就来的更早点,太阳下山你就得到家。佟若梅心知母亲关心自己,道:诺,谨遵阁下命!清脆娇嫩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显得不伦不类。李灵芝一愣,呵呵一笑道:这熊妮子,搁哪学的这么土不土洋不洋的熊话,弄的我差点没听懂。
佟若梅拿起一个碗,放些洗衣粉,刷着。问道:妈,爸爸晚上回家吗?不回家了,刚才打来电话,说在外面车毁了,明天应该能回来。随即又担心道:这大冷的天,别再冻着了。佟若梅宽慰她到:妈,您放心,爸会爱护好自己的。李灵芝呵呵一声,不再多说。
一时屋子里陷入静谧,只能听见外面滴滴嗒嗒溜溜(房子上雪化了淌水结成的冰棱)上融化的水落地的声音。
佟若梅的父亲名叫佟大有,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在城里拉人。几天回一次家,其他时间在城里租的房子里住下。
在农村没结婚的不能算作大人,只能算作小孩。由于胡忠没结婚,不能出殡。胡忠的妈李翠莲无声无息的在山上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哭的很伤心,昏过去好几回,眼都哭肿了。也因为不能出殡,害的想听喇叭的老混蛋白白欢喜了一场,每当想到这件事,老混蛋心里就郁闷,心说:胡忠呀胡忠,你最起码结了婚再死,你死的太不是时候了,白搭我兴奋的好几天没睡着觉,就等着看你的喇叭,结果还不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