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静瑶有些吃惊,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爹,竟然去给印坊画插图了?
这年头,读书人一个比一个自持身份,收润笔银子都觉得失了清贵,更何况是给话本子画插图呢。
次日,华静瑶又去了折芦巷,这次措不及防,华毓昆手里还拿着笔。
华静瑶问道:“爹呀,分家的时候不是也得了几万两的家当吗?您不够用吗?”
见女儿这样问,华毓昆就知道瞒不住了,他面红耳赤,吞吞吐吐地说道:“你都十二了,这些年都是你娘在照顾你,爹想把分家分来的那些,给你留着当嫁妆。”
华静瑶心里一片温暖,她拉住父亲的手,轻轻摇晃,撒娇地说道:“谁说我要嫁人了,我不嫁,这一世我谁也不嫁,就是要陪着爹,守着娘,我要让你们全都好好的,长命百岁。”
“傻孩子,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再说,你的亲事也由不得你,你娘,还有太后,岂会让你任性不嫁的?”华毓昆笑着说道,这还是大女儿第一次向他撒娇,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
再次从折芦巷出来,华静瑶没坐马车,离折芦巷不过新开了一家笔墨铺子,她想去铺子里给父亲挑几管新笔。
她带着小艾走在前面,史丙和史丁远远跟在后面。
快到铺子时,她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粗布衣衫,头发用青布包起来,从她面前小跑着过去,然后飞快地藏到一棵大树后面。
那棵大树有合抱粗细,女子躲在树后,被遮得严严实实,连个衣角子也没有露出来。
华静瑶诧异地向那大树望去,却被小艾拉到一边,原来有顶轿子迎面走过来。
待到那轿子走过去,华静瑶再转身,就看到大树后面探出的半截身子。
直到轿子拐进了折芦巷,那女子才从树后出来,又不死心地向着折芦巷的方向看了看,才快步走了。
“那女子是不是昨天那个错认丈夫的娘子?”华静瑶问小艾。
小艾摇摇头:“昨天奴婢没有看清楚。”
虽然昨天华静瑶同样没有看清那位娘子的脸,可是她的眼力和记性一向不错,今天这个女子快步走路的样子,和昨天那位娘子出奇地相向,都是身子向右微微倾斜。
每个人走路都有自己的习惯,像这个女子,就是习惯右脚用力的人,她的左腿或者左脚,很可能曾经受伤,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用力,以至于她养成了这个习惯,走路缓慢时并不明显,可一旦走快了,或者跑起来,身子便后向右倾斜。
“你去看看,刚刚那顶轿子是不是去了陈举人家。”华静瑶吩咐道。
小艾快步跑开,不多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姑娘,你说得没错,那顶轿子就是陈举人家的。”
这就有意思了,那位娘子不是已经承认自己认错人了吗?为何今天还要过来悄悄盯着陈举人呢?
“你看到陈举人了?长得好看吗?”华静瑶问道。
小艾摇摇头:“一点也不好看,是个三四十岁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