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看,不要看了啦!”
“你哥又不是被抓了俘虏,只是扣留而已嘛。”
“再说了,老共那边一贯都是有待俘虏的,说不定他在那里吃的比在治安船上还好哩。”
听到这话,陆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什么啦,人家都说那边抓了人要关小黑屋泼凉水的,这么冷的天,要是生病了就完蛋了......”
“哪有这样的事情!那都是网上乱说的!”
父亲打断了陆婉的话,后者不置可否地瘪了瘪嘴,眼看两人都开始不对付了,一阵铃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紧张的气氛。
“陆婉,有信,大陆那边的!”
陆婉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猛地冲向门边一把夺过邮差手里的信,甚至来不及道谢便赶紧回到桌前拆信,留下父亲又生气又欣慰地去跟邮差寒暄。
寄回来的信有厚厚一沓,粗略一数,估计不下二十封。
陆婉仔细对照了信上的日期,犹豫了片刻,最终打开了日期最早的那一封。
信纸就在眼前,但她却突然犹豫了。
她害怕从信上看到什么她不能接受的内容,更害怕看到陌生的口吻、害怕连这封带给她希望的信,都是假的。
不过,我本就不打算深读,只不过希望通过这些书籍,去一窥他们教育的隐秘而已。
读过之后,我惊讶于对方逻辑的严密。
他们甚至有一套理论,来论证制度的正义性。
大陆确实有能人。
祝安康。”
看到这里,陆城和陆婉不由得同时皱起了眉头。
毫无疑问,如果说大陆有一点最让他们反感,那一定就是他们所谓的意识形态宣传了。
在西式思想的影响下,南岛最在意的就是个人意志、个人自由,而大陆那边则恰恰相反。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一首诗里所讲述的道理,他们似乎并不认同。
陆婉便又继续拆开了下一封信。
“给陆城、陆婉的信。
好消息:我们即将得到释放,也许就是这一个月内的事情了。
不过,时至今日,我倒是不想那么快离开大陆了。
在过去几天的时间里,我观看了许多影视和文学作品,也申请拿到了一些更高级别的理论书籍,在读完之后,可以说感悟颇深。
他们所秉持的一些理念确实是有意义的,但在我看来,短期内不可能实现。
其中,剩余价值和剥削的关系,确实就如同南岛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想,这就是所谓资本主义的弊端,但若是想通过共产来解决问题,似乎又有些太野心勃勃了。
我们应该采取一些温和的手段,比如先限制资本的无需扩展,引入国家行政权力......
而且,他们似乎做得很好。
从技术顶尖的战机,到超音速飞弹,到新材料,乃至民用的芯片、大型机械.......
这些东西并非谎言,而是整个世界都承认的事实。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不可否认,我有些迷茫。
祝安康。”
陆婉和陆城对视了一样,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来不及多交流,陆婉迅速翻到最后,拆开了最底下的那一封信。
“给陆城、陆婉的信。
近日如愿,因局势变化,我们的释放日期延迟了,我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接触真实的信息。
毫无疑问,他们是对的。
我仔细研读了各类着作,再一次理清了生产力、生产关系等等方面的内容。
我有了新的感悟: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剥削的牢笼,哪怕是我们,也不过是被更强者剥削的对象。
而若要实现所谓的全民自由、全民平等,共产是唯一的路线。
但是,现在谈这个问题还过于激进,我们首先要解决生产力的问题。
据我了解,华夏对能源的研究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尤其在储能材料领域,似乎他们距离工业化生产全氮阴离子盐已经不远,而被称为高压物理的圣杯的金属氢,也已经有了眉目。
我想要留在这里,但我显然帮不上忙。
对了,近日伙食又有改善,据说我吃的南瓜,来自某片大山里。
你敢相信吗?他们居然就快要实现村村通了----所有的自然村,都要通公路。
哪怕在南岛这个小地方,这样的成就都难以想象、难以实现。
他们会损失许多钱、许多利益,但他们仍然做了。
他们做对了......而我的家乡,还没有修通公路。
这很奇怪。
我也许快要回去了,但我想,我还会再来。
或者,我已经回不去那个世界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
陆婉手里拿着信,抬头看向了门外狭窄的水泥路。
这一刻,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无比强烈的想法:
在那边,真的会给所有村子修上公路吗?
也许,自己应该去看一看,眼见为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