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喊到喉咙嘶哑,爬到手掌鲜血淋漓,也没有听见任何回音,反倒是雨点越下越大。忽然一道闪电划过,远处一张熟悉的脸蛋朝着自己摇手告别,脚下无船却能在河面上飞速倒退。当自己看清是母亲时,立刻就哭着喊着妈妈跟了上去,谁知前方的石头相当湿滑,才跑了两步,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顺着河边的悬崖就往下掉。脚下河水湍急,隐隐约约都能听见河水的咆哮声,在小从文耳朵听着就像一条咆哮的恶龙,张开嘴巴等着自己掉下去。小从文害怕极了,挥舞着双手在石壁上乱抓乱扯,一路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般的爬山虎藤蔓根本就拉不住他。不是断掉就是被他连根拔起,小从文吓得忘了哭泣,一种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在石壁上寻找着任何可以减缓下滑速度的东西。哪怕是带刺的藤蔓,割手的茅草,只要能绊住自己,哪怕刺进手指,割裂手掌也从不放手。一路下滑到河沿上,才被一条长满长刺的藤蔓缠住腰身。小从文悬在河面上,脚下滚滚河水不时溅起浪花打在他鞋子上,若不是藤蔓及时缠住他腰身,早就掉进湍急的河水里去了。自己从小体弱多病,连河边都没去过,听着涛涛浪声,哪怕还没有掉进水里,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黑夜如漆,狂风骤雨,打在叶从文身上,就像用皮鞭抽打一样,滂沱大雨砸在头上,就像浇水一样,哗啦啦地顺着脸往下流,让叶从文的眼睛都无法睁开。可自己眼睛一闭,就浮现出母亲摇手远去的的身影,急得他用手去擦额头和眼睛上的流水。谁知右手一松,整个人突然往下掉去,两只脚已经踩在河水上,吓得他只好再次抓住长满尖刺的藤蔓,放声大哭道:“我只想看看妈妈去了哪里,我以后好去找她,这也不让吗?”嘴巴一张,那雨水顺着上嘴唇就往喉咙里直灌,一进喉咙就呛得叶从文咳个不停,整个人剧烈晃动,眼看着藤蔓又往下掉了一截,两只脚已经泡在水里。慌得叶从文只能缩着脚悬在空中,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悬在空中,直到雨点停歇,天空发白,叶从文被藤蔓吊了一晚上,早就昏睡了好几次,漆黑的夜空渐渐发白,微弱的白光射进叶从文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把他惊醒。叶从文感觉到眼皮子上没有水在流淌,迫不及待地看向母亲摇手远去的方向,睁大眼睛一看,发现除了滔滔江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我不要天亮!我要找我妈妈,我要用闪电找我妈妈!”叶从文放声大哭,刚喊了出来,就听见有人操着破铜锣嗓子惊喜交加地喊道:“爷爷,爷爷!小从文找到了,他在悬崖上吊着!”忽然人声鼎沸,七嘴八舌来了很多人,叶从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往上看去,只见叶如狼那张喜出望外的大脸。还来不及喊人,便晕了过去。“小从文,你是花叶两族第一大力士的儿子,你一定要像你爸爸一样坚强,你也一定能长成你爸爸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记住,就算你爸爸妈妈不在了,就算我们都不在了,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你家可是十八代单传,香火不能断在你手上呀!”叶从文迷迷糊糊听见老族长在耳边呢喃细语,像在念经,又像祷告,当听到香火二字,叶从文就像噩梦初醒,那被人死死掐住的脖子突然放开,一股新鲜的空气猛然钻进五脏六腑。叶从文贪婪地长吸一口气,猛地苏醒过来。“对了,我叶从文连子嗣都没有,怎么能死呢?”叶从文猛地弹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向四方,周围全是青铜雕刻的炉壁,自己全身上下被脱得干干净净,铜壁上一圈一圈的黑纹,无不昭示着这铜炉里曾经盛着一锅满满的汤液。“你终于醒了!嗯,比我预料得还提前一天,看样子轩辕独尊的九九归一极境式也伤不了你的肉身。荡魔神王的重塑肉身阵法果然厉害!”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铜壁外面响起,忽然眼前一亮,铜炉的顶盖缓缓打开。叶从文眯着眼睛看向外面,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艳羡地看着自己。叶从文想到自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立马就把双手挡在私处,警惕地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哈哈哈哈!咱们两个都是男人,那东西谁没有,你有什么好挡的?”听到老者的声音极度陌生,但话却说得很在理,只好从谏如流,松开双手恭恭敬敬地问道:“前辈,我这是在哪里?你认识我师父荡魔神王?”话刚落音,突然一眼看见老者身上印有太极图案的道服,瞬间就猜到了老者的身份。“想必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这个问题我就没必要回答了吧?”道尊笑着问道,拿了一套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丢给叶从文,一边吩咐道:“穿好衣服出来说话吧,我给你好好讲讲你昏迷后发生的事。”叶从文见是自己的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那块被自己缝在衣服里的储玉。慌慌张张用手捏了一遍,当摸到那块熟悉的玉块后,这才老老实实穿上衣服,轻轻一跃,就跳了出来。“小子叶从文见过道尊,多谢掌教不畏强权,救我出来。”叶从文渐渐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当初自己被武皇轩辕独尊用九九归一极境式打死,依着武皇对自己的恨意和态度,肯定不会好心到留全尸给自己。思来想去,肯定是道尊出手相救,才能保全自己一命。“老道可没有你想得那么有种,不过是欠了你师父人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我一个小小道统,如何敢跟庞大的轩辕皇室对着来?”道尊摇了摇头,示意叶从文不必客气,而且自己乃方外之人,哪敢插手世俗琐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再庞大的东西,也有腐烂的一天。道尊请放心,轩辕独尊自顾不暇,旱情水灾,麒麟寻仇,再加上各州府县域的匪灾日益严重,等轩辕独尊冷静下来了,他就会专心养伤,没个三五十年,他这个伤是养不好的。”叶从文宽慰道,没有猎魔卫帮忙,县衙官府拿什么去围剿山匪路霸?山匪路霸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人士,打起架来可比那些拿着俸禄混日子的皂衣捕快狠多了。猎魔卫不去压阵,那群混月俸的捕快连山匪路霸的老巢都不敢靠近,遑论去围剿山匪?“三五十年后轩辕独尊的伤能不能养好我不知道,但三五十年后老道我肯定不在人世了。到时候都不用他这个人族第一高手亲自动手,随便派个人把我们道教放放血,就会有一群饿鲨替他灭了我们道教。”道尊幽幽地哀叹道,没有仙尊境高手坐镇,那道教就是风雨飘摇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叶从文闻言一愣,不解地问道:“你们道教不是已经找到一对心灵互通的双胞胎圣女吗?难道她们没法传承无上绝学太极天功?我看她们两个联手,实力不亚于佛子呀。”“没有五色宝药铸鼎,不管前面如何艳惊四座,到后面都无法修炼太极天功的仙尊境功法,这是几百年来我试验出来的规律。修仙求长生,本就是逆水行舟的事情,越到后面阻力就越大,只要不是用五色宝药这种天生地养的绝世珍宝开路的人,五百岁的寿元,神王境大能就是他们的极限。”道尊脑中浮现出很多师兄弟的遭遇,辛辛苦苦废寝忘食修炼一辈子,好不容易踏入神王境,没过三五年便撒手人寰。一辈子到头除了钻研功法,什么也没做过,没时间吃喝没时间玩乐没时间结交朋友,活着的时候无人问津,死了以后也无人知晓。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盘古大陆一样。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相信他们情愿一辈子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道童。叶从文听完久久无语,修炼一途在凡人眼中确实神秘高大上,但在天资平庸或者缺乏宝药魔核的修士身上,那跟拉磨的驴没有区别。境界和寿元就是吊在眼前的胡萝卜,铸鼎纳元境需要十年,扩筋拓脉境需要二十年,塑身定形境起码四十年,铜皮铁骨境则要八十年。锻体术士只有一百五十年寿元,如果没有宝药和魔核,差不多意味着刚刚成为铜皮铁骨圆满境高手,你的生命也到头了。修炼功法是极耗时间和精力的,缺少宝药魔核,而且天赋普通的修士,只能按部就班兢兢业业地修炼,跟老农民一样起早贪黑,一刻都不敢放松。天赋差的半路就圆寂了,天赋好的没法晋级炼魄法师照样圆寂。如果你天赋好又不缺宝药魔核,就像道教这种顶级教派,不缺天材地宝,不缺顶级功法,但是你身体的消化能力不行,不是吃不完,就算被撑死!唯有用五色宝药铸鼎,从小就打好基础,然后用无上绝学和各种天材地宝合力堆砌出来的天才幸运儿,才有机会触摸到仙尊境这个无上境界!叶从文沉吟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曾听猎魔卫学徒营导师说过,说佛道两教有孤本残篇的寻宝秘术传承,难不成在前辈手上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