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渊端坐在那,两只手搭在扶手上,膝盖微曲,显得双腿修长,魂魄灰蒙,长眸中却透着清冷。
“说吧,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暖扯过椅子坐在对面,挑眉:“大半夜过来,就是为了审我?”
“不是你搞的鬼么?”
“我是在救你。”
“救我?”男人冷哼几声:“救我就是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
江暖抿唇:“我就是在救你!”
语气微顿,她忽然又提起白天的事:“白天是我冒昧,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担待,我这人情商低,不怎么会和活人打交道。”
傅长渊:不和活人打交道……
他咬咬牙,暗自骂道,那你就把我变成一个死人!?
江暖起身,向他深深三鞠躬,表达了歉意。
男人无语:“……”
你隔这儿灵前三鞠躬呢!
江暖不管他,转身来到桌子前磨墨,眼眸低垂,素腕微动,一圈一圈地磨着,如夜色漆黑的墨一点点晕开。
傅长渊跟着起身,来到她身边,冷冷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和死人打交道的?”
江暖手里动作微顿,缓缓说:“他说,我听,即可。”
“他……”
顿了顿,傅长渊咬牙:“死人怎么说话?”
江暖扯过一张黄纸,幽幽道:“那现在傅先生是在放屁吗?”
“你……!”
傅长渊被她的话气笑了。
这小丫头,不愧是星白的妹妹,嘴毒得很!
记仇的性子也跟他一模一样。
江暖裁好符纸,提笔在上面开始写着弯弯绕绕的符咒,写下一张之后才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放心好了,你是江星白的挚友,就算死,我也会让你死个明白。”
傅长渊闭了闭眼:“……”
明明不是什么好话,可她偏偏说得一本正经。
他冷哼:“那我还得谢谢你呗?”
女孩面容清冷,直言道:“不客气。”
傅长渊:“……”
他气得捏紧拳头。
江暖语调平静:“天地万物,人最善于伪装,傅先生脱掉这身人皮,喜怒哀乐同样会跃然于脸上。”
下午在江家客厅,清冷又好脾气的模样伪装得真好。
傅长渊瞪了她一眼,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椅里:“……”
江暖摆摆手:“好了,要问什么赶紧问。”
你不用睡觉。
我还要睡觉呢!
傅长渊闻言,怔了怔。
突然让他提问,一时半会竟想不到问些什么,或者说,是疑问太多,不知道从哪问起了。
想一想也是可笑,他傅长渊,一个不形于色,手段狠辣的商界活阎王,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一个小姑娘堵得哑口无言,还被耍得团团转。
傅长渊抬眸,看向江暖。
女孩肩背消瘦,拎着毛笔龙飞凤舞的那只手也是纤细无骨。
他想起下午见面时,这丫头虽然化了淡妆,但不难看出妆容下苍白的面色,自己也听助理说了,她是江家寻回来给女儿做**血库的。
傅长渊心底蓦地一软。
傅家人丁兴旺,小子很多,女孩却没有一个。
如果他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哪怕成天气他,估计也得捧手里,含嘴里,当成眼珠子那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