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事业单位最不缺的就是这方面的人才,一件事儿就恨不得掰开两半,分给四个人去管,而这也是在日常运作中,国企效率低下的原因之一。
更何况这些人已经脱离了原先的单位那么久,空出来的岗位早就被分走了。就算调回原先的单位中,也不见得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思索了好一会儿,陆舟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一个很久以前他便考虑过的问题,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与其将这些人遣回原先工作单位,不如让他们以新的形式保留下来。”
老人询问道:“新的形式?”
“是的,”陆舟点了点头,“我可以说说我的想法吗?”
老人笑了笑说:“当然,我想知道的就是你的想法。”
陆舟:“我曾经在德国那边交流访问过一段时间,我认为他们在科研项目的管理上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尤其是在面向社会、科学和产业所面临的中长期重大战略性科研项目的运作模式上。”
老人若有所思道:“比如?”
陆舟:“比如亥姆霍兹联合会的POF经费资助模式,比如马普学会开放式的企业与研发机构合作网络,在我看来这些都是有助于提高一个研究体系的科研成果转化率的。而科研成果转化率,正是我们所欠缺的。”
华国在科研上的投资绝对不弱,甚至按照OECD的购买力平价数值计算,排在世界第二位,仅次于美国。
然而,与庞大的资金投入相对的是,华国研究机构在科研成果转化率这个问题上的表现,却是显得差强人意了点。
按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毕竟在科研经费的资源配置上,华国历来有着偏向工科的传统。比起理科的研究,更倾向于给工科的项目撒钱。
科研成果转化率的问题只是其一,还有关于科研效率等方方面面的问题。
如果想保证技术的优势,光是在起跑线上领先是不够的。
技术优势本身就是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
比起可控聚变的研究本身,陆舟更希望通过这个大型科研工程,能够留下来一些除了成果本身之外的东西。
就好像曼哈顿计划给美国带来的不只是原子弹本身,还有更为宝贵的阿贡、布鲁克海文等一系列在中长期科研项目上实力强劲的国家实验室一样。
对于他个人而言,这多少也会让他的研究轻松一些。
“对于德国人的经验,我们没必要全盘借鉴,但对于好的部分我们完全可以学习过来。”
“比如我们可以基于STAR-2示范堆工程留下来的产研合作经验,参考马普学会以及亥姆霍兹联合会的运作模式,将这个庞大的科研组织转型成一个连接企业与研究机构的窗口。”
“通过这个产研联合体,我们可以专注于能源、航天、信息产业等中长期科研项目的研究,让经费尽可能地落实到‘有用的项目’上。同时让资质合适的社会资本以及研发单位也参与进来,而不只是体制内的那部分。”
听完了陆舟的建议之后,老人认真考虑了很久。
“你的意思是,用那些剩下的管理人才,打造一个华国版的马普学会?”
这么理解的话似乎也没错。
倒不如说,在德国访学的时候,他表有这个打算了。
陆舟点了点头:“正是。”
看着陆舟,老人笑了笑说:“你这出去游学了一圈,倒是把外面的好东西全都搬回来了。”
陆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学习这东西嘛。
学的当然不只是知识,好的经验当然也是得学的。
食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老人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完全可以试一试。”
反正那些人才就是遣回原来的单位多半也是浪费掉了,对于陆舟说的这一点,他也是认同的。
与其让这些人才浪费了,不如让他们在这个试点工程上发挥下余热。
如果能够成功,那当然是一件好事儿。
如果办黄了,其实也无所谓。
更何况,有着金陵高等研究院的先例在前面,他也相信陆舟能办好这件事情。
说罢,老人站起了身来。
“就按你说的,成立……东部产研联合体!专注航天、能源、信息三大产业研发项目中的中长期课题。”
“至于具体该怎么弄,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