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不断涌出血沫,迟婉如眯起眼睛,片刻后怀疑道:“你该不会得病快死了吧?”
“是的,”方谨边咳边笑道,“我快死了。”
迟婉如顿时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
这个狐媚惑人、狡诈成性的东西,用部分遗嘱把她和顾洋骗去香港,哄得顾名宗把整个财团都拱手送上,现在说他要死了。
耍她玩的吧?
“……行,既然你要死了,我也不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
迟婉如定了定神,重又把文件和笔递到方谨面前,道:“快点把这个签了,我照样把你送出海外去好好养着,你愿意死在医院死在医院,愿意死在教堂死在教堂。你都时日无多了,想必再多的钱也没什么意义,余下的时间干点什么不行?何必要把着身外之物不松手?”
方谨沙哑反问:“如果我不签呢?”
“那就别怪我让你死都不能好好死了。”迟婉如脸色一变,厉声道:“这世上有多少种方法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还用我来教吗!”
地下室内鸦雀无声,只有细微的呼吸此起彼伏。
方谨目光移向文件,半晌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是不签,可能还有条活路,签了可能连这个房间都走不出去了——是不是迟女士?”
迟婉如登时大怒,把笔往桌上重重一拍:“方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我没办法逼你签么?”
方谨沉默不语。
迟婉如一指手下:“——阿辉!”
她肯定早就交代过,那手下应声上前,二话不说,一脚把方谨连人带椅子踹了出去!
咣当一声巨响,铁质椅子翻倒在地,方谨侧身重重摔倒,剧痛让他连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紧接着手下快步走来,手指按在方谨头颅上用力一按。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方谨登时眼前一黑!
那简直是拉锯般一波接着一波,简直能把人神经锯断的感觉。方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惨叫,有好几秒种的时间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了,所有意识都集中在那无穷无尽的痛苦上。
他肌肉抽搐,汗出如浆,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疼痛中渐渐恢复意识,只见那手下面无表情站在边上,而自己手脚扔在发抖,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浸透了。
他身侧全是潮湿的地面。
那是他剧痛中打滚挣扎,所留下的水迹。
“滋味如何?”迟婉如走来,讽刺道:“要不要再来一场?”
方谨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那声音嘶哑得简直变了调:
“你再打我一顿……到时候我……我手抖……”
“做笔迹鉴定时,你怎么……怎么办呢?”
迟婉如脸色一僵。
那本同意书上整整二十多个签字,四十多个首字母签名,作假难度太大且容易发现——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这么逼着方谨亲自来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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