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啪地一声,有人从身后勒住她的脖子,紧接着一个冰凉铁硬的枪口就抵住了她的太阳穴!
“——啊!”
“不准动,”那人在她身后冷冷道,“不然我开枪了。”
迟婉如整个人瞬间僵硬,手脚止不住地发颤,冷汗刷的一下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只见那孙律师也好不到哪去,面如金纸哆哆嗦嗦,靠着门角瑟瑟发抖,要不是墙撑着估计早瘫倒在地了。
迟婉如强撑冷静,微微颤抖问:“你——你是什么人?你……”
这时只听她身后吱呀一声,书房和内室相通的门开了,几个人的脚步走了进来。
迟婉如顿时知道自己成了瓮中之鳖,震愕和难以置信顿时涌上了心头。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只听身后劫持住她的男子叫了声:“查到了,老板——”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简单的:
“嗯。”
那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迟婉如瞬间瞪圆了眼睛!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与此同时,地下室中。
顾洋眯起眼睛盯着方谨,似乎倍感可笑:“所以呢?连顾远都不给,别告诉我你是真的宁死要把财产捐给社会,你他妈有病吗?”
方谨喘息着摇了摇头,说:“你不……你不明白……”
……给顾远吗?
其实他已经不需要了吧。
当初在海面上赶顾远去香港的时候,其实他根本顾不上想什么家产不家产的,所思所虑者,唯独是保住顾远的性命而已——当时情况已经非常紧迫,哪怕对顾名宗下手稍晚片刻,顾远都势必逃不出去,在海面上就会被杀之灭口。
而顾名宗死后,方谨在照料顾远生父的那段时间里,开始萌发了将顾家遗产完完整整还给顾远,将一切归为正轨的想法。
这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坚定,似乎在他日渐衰竭的生命中,这就是唯一能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留下过痕迹的方式了。而到顾父过世后,这个想法几乎已成执念,每分每秒都强烈地存在于方谨的意识里。
他已经顾不得去想顾远到底需不需要,也顾不得思考这件事的操作难易程度。
他的神智已经很颓败了,只是满心固执偏激地想去完成这件事,想最后做点什么,想为顾远留下些东西。
——然而直到今天,死亡扇动着巨大的黑色羽翼降临到他头顶,他才仿佛从混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其实顾远未必需要。就像他当初在灵堂上所说的那样,他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王国,不再把顾家的东西放在眼里了。
那么,为什么不干脆签字呢?
哪怕签了字会死,也起码是干净利落痛痛快快地去死,总好过被活活折磨虐杀啊。
顾洋似乎在失态地呵斥着什么,似乎在骂他,然而方谨意识昏沉什么都听不清。他垂下眼帘,脑海中最清晰的感觉是鲜血正顺着脸颊,缓缓流到凌乱的鬓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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