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说话中气十足,又天生带着一股凌然不可忽视的威严,在一片单调的喊杀声之中显得尤其突出。这一声喊,不仅幽燕军队都停下了挥舞手中兵器的简单动作,就连朝廷官军也都停下了搏杀,静静站在原地,只神经还不敢轻易松懈。
同在阵中搏杀的戴鸾翔听见郑荣喊声,又见幽燕军士果然停止了搏杀,便也命令手下禁军少歇,高声问道:“戴鸾翔在此,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郑荣方才一声高呼,喊得嗓子有些沙哑,干咳了几声,回答道:“戴元帅是深通兵法之人。眼下战事已入僵局,再互相杀戮下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并无任何意义。你我不如各自收兵回营,改日约战如何?”
戴鸾翔也知道,就算是搏杀到黑夜,自己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哪怕赢了,也不过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因此毫不犹豫便答应道:“王爷有好生之德!既然这样,我等便鸣金收兵,改日再向王爷讨教吧!”
郑荣听了,点点头,道:“好说好说。”便令身旁负责传令的士兵,鸣响铜镝,指令幽燕军士列阵回营。
与此同时,对面禁军营寨之中,也传来金属敲击声响。
两军官兵听得号令,便在各自军官组织之下,搀着受伤战友、抬着死后遗体,脱离战阵,排好阵型,默然回营去了。
空旷的荒野上再次恢复平静,只空留下一滩血迹,在讲述着不久之前在这片原野上发生的血腥故事。
幽燕王郑荣同前将军戴鸾翔亲自为本军断后,见各自人马都已安然退去,这才在马上互相作揖。
只听戴鸾翔道:“王爷莫怪末将夸口。今日一战,即便强如幽燕大军,能将本将打得如此狼狈的,恐怕天下诸将之中,不超过十人。末将见王爷今日都只在阵后观战,却不知是麾下哪位名将,可否引见?”
郑荣听了,仰天长笑,便招手唤过秋仪之,向戴鸾翔介绍道:“戴元帅口中所说的那员名将,便是孤的螟蛉之子。”又对秋仪之道,“快!还不前来拜见戴元帅?”
秋仪之听了,连忙驱马上前,在马上作揖道:“在下便是秋仪之,今日承蒙指教了!”
戴鸾翔抬眼见秋仪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想到指挥今日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的,便是眼前这年轻人,也不禁感慨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于是众人又互相说了几句,便在马上互相作揖,便各自拨马回营去了。
秋仪之随郑荣回到营中,便命令手下将官清点人马损失。不一刻,清点的结果就报了上来——今日一战,共阵亡将士一千三百余人,重伤不能再战者八百余人,其余轻伤的也有两三千人。而目测官军那边的伤亡,也总在五千人上下。两相比较,其实是打了个不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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