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抬手将秋仪之扶起,说道:“你为孤做了这么多事情,说起来还是孤的救命恩人,孤这样回报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郑荣顿了顿又道:“你想在科举正途上求个出身,这点心思是极好的。然而钟离先生从未教过你们科举酸腐文章,恐怕这块敲门砖未必好拿。”郑荣略一沉思继续说道,“此次恩科,虽以钟离先生为主考官,然而孤却要亲自出题。不妨在这里先给你透露一点:此次恩科策论考题,就是你前些日子同戴元帅说过的‘残贼之人,谓之一夫’这句话,你自可下去悉心准备,只是不能将这考题泄露了。”
秋仪之知道郑荣得位不正,出此考题,正好利用恩科取仕机会,将舆论方向扭转过来。这点意中之意,他却不敢明说,只拱手作揖道:“仪之记下了。”
郑荣话锋一转,又道:“攻破洛阳之时,孤有意为你寻一佳偶。以孤来看,忆然郡主自小便对你有些情愫,她又有渤海郡主的身份,同你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然而你既想归隐田园,那忆然恐怕不能再同你相配。此事孤不便出面,还需你去同忆然说话,莫要伤了她的心。你可知道了?”
秋仪之没想到郑荣竟会在此提出这件事情,愣了半晌,却不知如何同忆然解释,只好敷衍了一句:“仪之知道了。”
郑荣点点头,又说道:“这几日朝廷上下事体颇多。你义父、师傅,还有几位兄长都忙得不可开交。想必你也玩得够了,也应当帮他们一把。依孤看,那礼部尚书施良芝办事还算得力,可孤毕竟有些不放心。你不如就从旁监视,有什么异常或是进展即刻报予孤知道,也好让你师傅能够轻松一些。”
秋仪之忙点头称是,又道:“我兄长尉迟良鸿,随我出身如此,多有出力。他有心为义父效命,不知义父有何安排?”
郑荣点点头说道:“孤有意授他四品武将职衔,教授孤亲军武艺,兼在刑部行走,羁縻一下黑白两道事务,也算是才尽其用了。”
秋仪之从郑荣话里已经听出,他要将尉迟良鸿留在身边的意思,知道自己外派之后便再难同这位武林盟主的兄长见面,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感伤。
然而秋仪之又打从心里觉得郑荣这番安排十分妥当,便平复一下心情,行礼替尉迟良鸿感谢郑荣。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待出门之时,已过午时。
留在兵部大堂之中的郑鑫、郑森及戴鸾翔等人,没有一个敢事先离开的,都在互相交谈。他们几人见郑荣领了秋仪之出来,便赶忙迎上前去。
只听长子郑鑫说道:“父王同仪之说了这么久的话,都快误了饭点了。听说兵部伙食都由禁军伙头负责,别有一番风味。以儿子愚见,父王不如就在此用餐可好?”
郑荣一听立即来了兴致,说道:“这些日子,吃的都是宫中御膳房送来的食物,虽然烹制细巧,久食却无甚味道。正好换换口味,孤今日便在此处尝尝禁军伙食,也好同我幽燕大军伙食比较比较。”
于是众人也不另找去处,就在刑部大堂之前的院子里,摆下桌案椅子,命兵部伙头只捡着禁军平时吃用的菜肴摆上桌来。
兵部几个伙头听说将来的皇帝在此处用餐,赶忙小心巴结,不过多久就摆上了一大盘酱肉、一锅荠菜羹、十几个精细馒头和一盘自己腌制的小菜上来。
郑荣的二儿子郑森奉命坐镇兵部,有半个地主的身份,见伙头摆上来的食品甚是粗糙单调,脸上立即笼上不快,喝道:“你们几个伙头,我平时也不曾亏欠你们银两,居然在我义父面前呈上这等粗陋食品,难道成心要我好看么?”
郑森有一半胡人血统,长得本就十分凶恶,发起火来便更加骇人,唬得那两个伙头兵愣在原地,双腿不住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