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娇听了,面色一阴,问道:“那位忆然郡主,现在又在哪里?”
秋仪之叹口气,说道:“我离京之后,听说她不服中原水土,大病一场,现在已经回渤海草原上休养去了。如今远隔千山万水,已是音讯渺然。”
温灵娇听了,不知是喜是忧,只淡淡说道:“原来是这样……”便再无话可说。
两人相视无言,只听潺潺流水和微微清风,协奏起一曲恬淡脱俗的丝竹雅乐来。
过了好一会,荷儿从凉棚那里走来,说道:“小姐,你们说了好一会儿话了,我肚子都饿死了。到底是现在就吃东西,还是抓紧赶路到下个集镇,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温灵娇看了秋仪之一眼,说道:“公子听见了?是走,是留,公子给说句话吧。”
秋仪之细细一想:这原本是件无所谓的事情,不过温灵娇能征求一下自己意见,已是极难得的了,于是他看了看日头,说道:“眼下时辰已晚,大家都已累了,干脆埋锅造饭,就地露营一晚,待明日再出发好了。”
他话音刚落,却听荷儿说道:“这里深山老林的,我们小姐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够胡乱在此处住宿呢?”
温灵娇却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以天地为床铺,以星月为被褥,也别有一番情趣呢!好了,你这就去准备准备吧。”
秋仪之命令传来,众人立时就忙活起来。
锅碗瓢盆都是军中现成带着的,秋仪之手下带的十个亲兵又都是山贼出身,野营做饭是熟透了的活计——只见他们挖洞的挖洞、砍柴的砍柴、引火的引火,不一会儿就在凉棚边上烧起几个行军灶来。
秋仪之见他们手脚甚是麻利,心中高兴,又走到吴若非身边,说道:“在下好久没吃过吴姑娘的手艺了,今日姑娘不如因陋就简,露上一手,也好让我饱饱口福?”
吴若非笑着点点头:“公子既然吃得惯我做的菜,那我就不怕献丑了。就是我们随身只待了些米面,食材似乎少了些……”
“这不妨事的。”秋仪之说道,“这里山高林密,定有许多山珍。”
说着,他便吩咐尉迟霁明道:“霁明,你去看看这山里头有什么野物,用你的武功打几头过来,也省得你吴姐姐难为无米之炊。”
尉迟霁明是武林世家出身,虽练就了一身绝顶武功,家教却极为严格,从没有过凭武艺上山打猎的经历,因此她听到秋仪之这番吩咐,立时起了兴致,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这倒让秋仪之有些不太放心,赶忙叫过手下两个略老成些的亲兵,让他们跟着尉迟霁明,明着是帮她扛些猎获的野物,暗着是互相有个照应,免得出什么意外。
尉迟霁明兴致正高,也顾不得这其中的深意,一奔一跳便往深山里头去了。
一旁的温灵娇见众人都忙活起来,便对荷儿说道:“我看这里山涧溪水甚是清凉,你去取些今年杭州新买来的雨前龙井,给诸位泡杯茶,也好解解疲乏。”
荷儿却嗔道:“好茶有了,好水有了,就是没有好用具。小姐你瞧瞧这里几样粗罐笨碗的,凭白辱没了我们的好茶叶。”
却听林叔寒冷笑道:“这位小姑娘说得却也有些道理。若非,你先去将我们带出来的几只钧窑盖碗取出来,让这位小姑娘看看,是否还能过得去眼?”
吴若非知道是林叔寒书生意气发作起来,便也不去驳他的兴致,在车里头翻找了一番,这才取出一套六只钧窑茶碗,又用烧热了的溪水泡过之后,齐齐整整拜访在八仙桌上。
这几只茶碗湖蓝色的底上泛出几片绛红的色彩来,光洁如璧的釉面在西沉的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丝丝光泽来,仿佛碧蓝如洗的天空中飘过的一缕彩霞,又如佛祖跟前得道的一盏烛光……
却听林叔寒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套钧窑,还凑合能看么?”
这套茶具瑰异如此,就连秋仪之这样不通风雅之人见了,也是惊讶地张着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