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咧嘴一笑,说道:“周大官人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义父向来自持身份,从不与朝中官员交往。况且幽燕王府之中家教最严,你看我几位兄长,都是靠着军功才封的侯爵,几时占得义父的光呢?此次在下得了个举人的功名,已是义父给我天大的面子了,怎好再求他为这点俗物烦劳呢?还请周大官人体谅一二。”
秋仪之说得句句在理,不由得周慈景不信,沉思良久这才问道:“那不知小可有何处可为义殿下效力的呢?”
“这个么。在下素闻周大官人有儒商之名,同朝中各位大人都有诗词唱和,因此斗胆请大官人做个引见。到时在下再表明身份,想必诸位大人看着我义父的面子,也能行个方便,给我补个一官半职的当当……”秋仪之答道。
周慈景却心里明白,这所谓“诗词唱和”不过是向官员孝敬贿赂的雅称而已。而至于这求官之事,自己虽然觊觎许久,但京畿大人都看不起自己这商人身份,银子宝物不知送了多少,却偏偏不能如愿。然而现在天上却掉下机会,以幽燕王一人之下的地位,六部官员巴结还来不及,又岂会在区区补缺小事上难为王府义子呢?平白做个人情不说,说不定还能够借光自己也能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哪怕随便在哪个部里补个员外郎,这“周员外”的称号也是异常响亮!
想到这里,周慈景脸上已不禁扬起笑容,说道:“殿下这是一件大喜事,既能想到托周某办理,便是小可脸上有光。周某必当鼎力相助!”
又聊了一会商会事宜,周慈景这才起身告辞,临行又用随身带来的两瓶“君山春露”美酒跟秋仪之换了那坛腌白萝卜。
次日,秋仪之起了个大早,先赴幽燕王府之中,向义父郑荣通报了昨日同周慈景说话之事;又说赵成孝天生神力,又极可靠,此行带在身边必有大用;又让义父再拨两匹骏马,遣心腹之人往返洛阳广阳之间互通情报。
这以上种种都是秋仪之深思熟虑了一下午才提出的,郑荣特意召来钟离匡,细加商议,并无不妥之处,便一一应允下来。
秋仪之告辞离开王府之时,又恰见忆然正从外边回来,忙上前打个招呼,说道:“我被义父派到洛阳办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此去不知何时再能回家与你见面了!”
忆然情窦已开,知道秋仪之这番话的涵义,心中隐隐升起半分忧伤,嘴里却十分硬气,说道:“你还没出门呢,就想着回家了?也不怕辜负了王爷和钟离先生的寄托吗?”
秋仪之没想到自己酝酿许久才念出的一句话,居然被忆然这样顶了回来,只好自嘲道:“郡主见教得有礼,小生记下了。”
“嗯,你知道就好!”忆然说着,伸手拍拍仪之的肩膀道,“你且放心去。过几天,我就让也鲁以送贡单的名义到洛阳去,到时候你有用得到他的地方,直管吩咐,也算是为你添了个帮手。”
秋仪之点点头,悠悠地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离开王府,秋仪之马不停蹄,约了郑淼又往周慈景的住所而去。
这周慈景竟是个大忙人,又在同几个富商谈话,听下人通报说是两位殿下求见,便草草将几位商人打发出去,见时辰不早又备下酒宴同两位王子边吃边谈。
这周慈景果然是一方巨富,端来的都是九转大肠、芙蓉鲍鱼、蟹黄炒蛋、太极明虾、松鼠桂鱼、龙井虾仁等各系名菜,材料既好、烹调又精。饶是秋仪之满腹心事,也吃得十分痛快,却不敢误事,告诉东道的周慈景说:此事宜早不宜迟,自己已同义父商量过了,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因此需周慈景准备一番。
周慈景自己沾光当官的心思也是火热,却没想到秋仪之居然比自己还着急,弄得自己一点准备没有。但他不敢拂逆幽燕王义子的心意,以免耽误自己的前程,心中盘算一番便道:“不料殿下如此雷厉风行,小可竟有些措手不及。小可眼下这些生意自可交给子侄处理,然而商会之中有些事务却来不及交代,还求三殿下百忙之中能够多加关照。”
郑淼本来就是广阳商会名义上的会长,此事自然不容推辞,便点头答应下来。
秋仪之因要同郑鑫、郑森告别,家中事务也要安顿一番,便每样菜色都只匆匆品尝了两口,便告辞出来,又奔忙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才安心躺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