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能逃,躲不能躲,羊首怪即便坠地也只能任由那无边光泽完完全全地把他笼在里面,痛极呼嚎都无力张口,只那略微还有些光彩的眼珠不断张大外突。
若说其他怪兽还是活生生鱼虾进了油锅,那这羊首怪就是去了爪螯的虾蟹上了蒸笼,除了眼珠子,哪儿都不能动,眼睁睁看着生机就这么一丝丝被抽离,却一时半会儿不得死。
三首蟒委顿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宝贝疙瘩快不行了。不用仔细回忆,它都明白这鬼模样有一半是自己打出来的。
又急又愤的它慌乱之下想起身顾看,已经几乎消失的青光再次泛在了洞壁上,吓得它急忙紧缩,只能翻着惨绿眼珠四处扫视,直至青光不见才收回目光又看向了羊首怪。
短短的几个呼吸,整个主穴就又安静下来。纷乱的兽群根本忍受不了主穴的浓郁青光四散奔逃不见,即便现在平静下来,它们也未敢回头,重伤发疯的三首蟒随时可能暴走,那时连逃都不会再有机会。
寥寥数只藏在三首蟒身下的幸存者还在哀哀低嚎,遍布的兽尸仿若生机随风,魂灵离体般散发出丝丝白气。至于一切的始作俑者时宇,更是早就消失不见。
这场景带来一阵阵揪心剧痛,让三首蟒感觉都超过了自己全身无数伤口带来的入髓之痛,就像是有人探手入胸,狠狠捏住它的心脏在拼命挤按。
它只恨自己一时的轻视误判,竟会造成如此难言惨状,更恨那不见踪影的奸猾小贼。
时宇慌若惊兔般不管不顾发动界魂急急逃离,惊魂未定地站在阵门外,洞内一切在界魂的窥探下清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阵阵清凉的山风,也没能让时宇更快地平静下来,剧烈的心跳直到现在还如战鼓轰鸣。
他也没想到这三首蟒如此狡诈,明明能动,却装作瘫痪一般。他还清楚地记得,三首蟒捉住自己的时候,青光并未发动,自己根本不是这怪蛇一合之敌。
若不是这怪蛇不知道自己引动元力不需体窍魂海,自己今天就算交代了,界魂再厉害,没有元力,也只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
洞内是一片末世凄凉,羊首怪在三首蟒悲切的目光中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泛着微光的眼睛,也是凝视着三首蟒渐渐黯淡,似有万分不舍。
随着它的死亡,洞壁中噼噼啪啪掉下无数墨绿色的异虫,一样是毫无声息,慢慢溶成一滩脓水。
三首蟒的目光更加悲伤,那悲伤让时宇看了都认为引发这惨状的自己,一定是罪恶滔天的刽子手。
“好家伙!真厉害!”时宇猛然将自己从这种莫名的情绪中惊醒,急忙避开了三首蟒充满悲切的眼神,催动元力荡涤着身体神魂,
“是不是又着了她的道?怎么会同情起这些怪物!”谨慎地看着一身重伤的三首蟒,即便知道她在青光的威慑下不能擅动,他也没敢冒进,他不知道这狡诈的怪蟒,是不是又在表演给他看,引他放松戒备自投罗网。
时宇将目光转向了陆妍,这一阵失控的混乱,不知道她会怎样。
看到陆妍的状况,时宇稍稍松了一口气,原本躺在莽牛背上的她只是被抛在了地上,正躺在一处小小的空地,胸口微微起伏,身边围满了各种怪兽的尸身。
“晕了?太好了!”时宇细看之下内心一阵欢呼,若是陆妍清醒着,看到这种场面,自己除了坦白别无选择,现在昏倒了,自己又可以胡编乱造隐瞒界魂的存在,这是最好的结果。
再进一步探查,时宇真正长舒一口气,暗幸兽群的慌乱奔踏,都是向着四周甬道冲去再没有回头,更兼那几头莽牛身形巨大,有它们外冲推挤,处于中心的陆妍,反而只是落地跌痛,没有被兽群冲撞踩踏受到进一步伤害。她仅仅是因为从高大的牛身坠地,重伤的身子扛不住撞击,摔晕了过去。
三首蟒似乎也感受到了时宇关注的方向,将呆滞的目光转向了陆妍,自己的子民几乎死伤殆尽,连羊首怪都死了,作为俘虏的她,居然还只是最初的那点伤害。
绿衣老妇再次出现在了蟒首,此时的她也顾不得时宇是否能伤到自己了。
已经成了这个模样,她心里清楚,自己再也抓不住时宇,时宇不会再靠近自己,给自己机会出手。而且,即便出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制住时宇,除非一击毙命,生擒是不可能的。
时宇见老妇现身,也顾不得再想什么,急忙遁形出现在了陆妍身边,紧张地看着老妇,蟒身估计是不会再动了,可这老太婆现在有多少力量,心里可真是没底。
时宇突然出现,老妇还没有表示,蟒身下的残存怪兽都有了动静,止住声声哀鸣,转为低沉怒吼,用力地爪蹄刨地蓄满气力,只待三首蟒一声令下,便会舍命向着时宇冲来。
这寥寥怪兽对时宇来说还是可以轻松应对,他现在冒险进来,只是怕老妇会对陆妍下手,自己站在外面是没有办法应对的。
两边都在犹豫,两边都在揣测对方的力量,谁也没有贸然出手,连开口说话都没有。
难忍的寂静即便是片刻,也像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