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叹了口气道:“那你说吧。”
袁明远看玄宗站着不动,喉头滚动了一下,却又将即将冒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本想问玄宗为何不跪下听旨,但忽然想起眼前这可是太上皇,只有陛下对他下跪的道理,哪有太上皇向陛下下跪的道理。
“尔等为何不跪下听旨?”袁明远将矛头对准了颜真卿,因为他发现颜真卿也直矗矗的站着,根本没有下跪的意思。
颜真卿沉声道:“陛下对太上皇如何宣旨?你这是传口谕,而非宣旨。天底下哪有陛下向太上皇宣旨的道理?袁内监,你直接宣读旨意便是。”
袁明远哪里懂这么多的事情,但他也并没打算追究下去。此次去成都一事无成,回京后受了李瑁责骂,今日他只想把话传到,根本不想横生枝节。
“好吧。既如此,大伙儿便站着听吧。”袁明远展开了圣旨,朗声念道:“儿臣闻父皇来归,心中甚喜。儿臣本拟率文武百官出迎百里,但无奈朝中事务繁杂,脱身不得。今日又遇军务大事需得及时处置,故请父皇恕儿臣失迎之罪。父皇来归,乃天下万民之幸事。父皇坐镇京城,民心安定,一切便将步入正轨,这也正是儿臣期盼之事。然父皇可能不知,长安陷于贼兵手中年余,城中受贼践踏毁损多出。父皇所居之兴庆宫亦未能幸免。知悉父皇归京,儿臣已经调拨人力财物妥加修缮,但时间仓促一时难以齐备,遍地砖石木料也难以入住。为让父皇归京能重回兴庆宫故居颐养天年,儿臣不敢有丝毫怠慢,唯有催促工部加紧修缮督造。但在兴庆宫修缮完成之前,儿臣建议父皇暂住骊山宫中。待兴庆宫修缮完毕,儿臣便率文武百官亲自去骊山宫接引圣驾。在此之前,便请父皇稍加容忍,暂僻骊山宫小住。恳请父皇恩准。”
玄宗和颜真卿呆呆的站在那里相顾愕然,果然是拒绝让车驾进京的,给出的理由居然是兴庆宫正在大兴土木的修缮之中,太上皇暂时不能入住。听起来好像是一片孝心,陛下为了太上皇能回到故居居住耗费财力人力的尽孝,但其实这个理由其实烂到了极点。难道玄宗回京便只有兴庆宫能住?长安城宫殿数十座,随便一座也足以安顿玄宗颐养天年了,为何偏要玄宗住在兴庆宫中,说到底还是拒绝玄宗进长安罢了。
“呵呵呵,好儿子。我李隆基积了德,生了这么个孝顺的好儿子。你们听听,他为朕在修缮住处,让朕住进崭新的宫殿颐养天年呢。想的多周到。”玄宗笑的身子发抖,对着周围众人指点着道。
“太上皇,陛下对太上皇的孝心,那可是没得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昭昭乎如明月。嘿嘿,奴婢文才不好,忘了那是那一句了。”袁明远笑道。
玄宗呵呵冷笑,抬手对张德全道:“扶朕上马车。朕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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