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皱眉道:“禄山,你这是作甚?”
安禄山道:“臣辜负陛下圣恩,故而自请辞去范阳节度使之职,这是范阳节度使的大印,一并交回。臣告老还乡,当个与世无争之人了。”
玄宗愕然道:“朕没说你有过错,你又为何如此?你今年四十还没到,告什么老?真是混账。”
安禄山瓮声瓮气道:“臣是胡人,喜欢直言,臣说了,此事非黑即白,不是我有过错便是李适之故意陷害臣,刚才陛下说李适之没错,那便是臣之错了。冒领军功这样的大罪臣岂能担当?但求陛下能念及臣为大唐戎马十余年的份上,让臣辞官告老便是。”
玄宗怒道:“胡闹,胡闹什么?”
安禄山跪在地上兀自梗着脖子满脸倔强,一副不讨个说法不罢休的架势。
玄宗看了看高力士使了个眼色,高力士缓步上前伸手扶着安禄山双臂道:“安将军,莫要惹陛下生气,莫要意气用事,快起来吧。”
安禄山梗着脖子道:“臣有罪,不想惹陛下生气,但陛下也该给臣个说法。”
高力士皱眉道:“如何给你说法?就因为李适之说了他的猜测便免了他的丞相之职不成?陛下已经斥责于他,还要如何?”
安禄山道:“臣自然不敢要求对李左相如何?臣只是小小的一名节度使罢了。但起码陛下要有个旨意,让臣恢复名誉吧。还有,臣认为此中的关键人物是席建侯,都说他担任黜陟使之时受了臣的贿赂,替臣隐瞒了冒领军功之事,为了证明臣的清白,臣请陛下拿了席建侯彻底查清此事,还臣一个清白。”
在场众人大感意外,安禄山居然主动要求抓了席建侯问讯,难道说他当真是冤枉的不成?但其实朝廷上下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当日李适之敢在殿上说出此事,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也不会是随口攀诬。若是大事化小也倒没什么,要是当真追查下去,怕是一定会翻出什么事来。
席建侯是安禄山和李林甫之间的关键人物,这个人的肚子里一定有着很多不为人所知的事情,这些事不加重视或许平淡无奇,但一旦公开,总是会让人抓到把柄的。
官场中人,谁没有小辫子?辫子长的固然容易被揪住,辫子短的,哪怕只是一小撮,要是被人揪住不放,那也会连皮带肉揪下一大块来,疼的你要死要活。最好的办法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只要你不是辫子太扎人,太招人嫌,大家各自相安无事,有辫不揪为好。
玄宗沉吟半晌,开口道:“王源,拟旨。”
王源还在思索安禄山这么做的用意,有些发愣;杨钊忙低声提醒他道:“陛下要拟旨,发什么楞。”
王源忙手忙脚乱的准备好空白的诏书,提笔蘸墨。便听玄宗道:“朕闻范阳节度使、御史中丞安禄山戍守边镇,数年来力保范阳边镇安宁,大小战役数十,杀敌数千,贼闻其名而丧胆,可谓劳苦功高,壮我大唐国威,朕甚欣慰。特下此诏嘉奖,加安禄山御史大夫之职,授范阳县公之爵,赏帛十匹,钱十万,以资旌表,激励众卿。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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