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大汗的杨王寿闻声惊讶转头,王鉷笑道:“不小心碰落了一只花瓶,当心脚底下,莫扎着。”
杨王寿经他提醒忙看着脚下碎裂的瓷片,在一片瓷渣之中,他终于看到了那本蓝色封皮卷在一起的小册子。
“那是什么?”杨王寿弯腰伸手捡起那小册子,知道他将的小册子捡起来的时候,王鉷才暗中舒了口气,这蠢货终于拿到手了。
杨王寿慢慢解开扎着小册子的麻线,缓缓翻开小册子的封皮,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便像是被马峰蛰了一般跳了起来,一把将小册子丢在地上,惊叫道:“了不得,可了不得了?”
王鉷故作惊讶问道:“怎么了?”
杨王寿动如脱兔冲上去在此将小册子攥在手里,生恐被王鉷抢走一般,口中喃喃道:“大逆不道,这是要造反了,这是要造反了。”
王鉷道:“怎么了杨少卿?”
杨王寿道:“这是谶书,上面写着大逆不道的谶言,杨慎矜果然有所图谋,走,去禀报相国去。”
王鉷道:“我瞧瞧。”
杨王寿像拿着宝贝一般双手紧紧握着谶书在王鉷面前展开。王鉷是真的第一次见到里边的内容。王源今晨写好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很想看,但他自己又觉得不该看,因为看了里边的内容怕自己觉得心中愧疚会生出悔意。虽然他知道这里边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他宁愿把里边的话想成是歌功颂德之语,这样自己心里好受些。
现在是王鉷第一次读这谶书上所写的谶言,即便有着心理准备,王鉷看后还是脊背生寒。
“太狠了,杨钊和王源可真是不给活路,这谶言一旦曝光,基本上杨慎矜是要灭族了。”
……
阳光直射在院子里,李林甫坐在树荫之下,手中攥着那本谶书,看着那上面刺目的十六个字,脸色阴沉的可怕。周围几名官员也都面色惊悚的盯着那谶书上的内容,觉得喉头干干的,不断的咽着吐沫。
“十年之内,木子必亡,真今为主,复国在望。呵呵,呵呵,老夫不知说什么好了。”李林甫虽在笑,但声音干涩,一丝笑意也无。
“相国,杨慎矜私藏谶书图谋复国作乱,当真是大逆不道,请相国定夺。”杨王寿兴奋的满脸通红,脸上的汗一滴滴的滚落。
李林甫沉声道:“王鉷,这谶书是怎么搜出来的?是谁搜出来的?”
王鉷躬身道:“禀相国,在厅后回廊上的一座小花台上的花瓶里,我和杨少卿从旁经过,原本不在意那种地方,不小心碰落了花瓶,这谶书从花瓶中露了出来。”
“谁碰落的花瓶?”李林甫道。
王鉷忙道:“是下官碰落的,谶书掉落出来后落在杨少卿的脚边,杨少卿捡起来的。”
王鉷的意思是告诉李林甫,不是我不想讲着谶书隐藏起来,而是落在了杨王寿的脚边我也没办法。李林甫听懂了他的话意,但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件事,他是在怀疑这谶书的真假。若是杨王寿单独搜出来的,那这谶书便可能有诈,但现在是王鉷无意间碰落花瓶发现的,杨王寿根本就没注意到那花瓶,则可能这谶书是杨慎矜府中之物了。
到现在,李林甫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不可能当着杨王寿的面将这件事压下来,这是谋反之事,自己再有权势,沾上这种事也会灰飞烟灭。此时如何抉择,却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杨慎矜惴惴不安的被叫了过来,见眼前众官员面色不善心中便已经打起鼓来。待李林甫将那本谶书展示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杨慎矜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站在那里,身体一个劲的哆嗦。
“杨慎矜,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搜出的谶书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你……你简直太让人失望了。”李林甫长叹着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杨慎矜反应过来大叫道:“栽赃陷害,相国,这是栽赃陷害,下官冤枉啊,下官冤枉啊。相国明察啊。”
李林甫冷声道:“老夫自然会明察的,但这件事必须禀报陛下处置了,老夫做不得主了。”
“相国……相国……救救我,我是冤枉的。”杨慎矜追上前去,忽然一脚绊倒摔在院子里的尘土上,却不顾一切朝李林甫爬去。
“杨慎矜,你还是别叫了,事实如何陛下自有明断,你若是冤枉的,也会给你公道。”王鉷拦住杨慎矜爬行的路线前淡淡道。
“王鉷侄儿,你救救我,表叔我是被冤枉的,救救我。”
杨慎矜抓着王鉷的裤脚拉扯,仰头看着王鉷,目光中满是期待。
“立刻封锁杨慎矜府邸,另派人去封锁杨慎余、杨慎名以及其他杨氏宗族府邸,等待陛下发落。”
王鉷看也没看他一眼,高声下令后挣脱杨慎矜拉着裤脚的手,大步流星而去,杨慎矜爬在地上举着满是尘土的手半晌,终于无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