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谆说的斩钉截铁,可兰花还是深深忧虑,虽说不上娇生惯养,可当日爷在时,张谆也是衣食无忧有下人服侍,而不是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还要去做粗活,他那双手,本不该去握住柴刀,而是要提笔写字,再不济,也要打着算盘,不沾一点活才对。
听到兰花的叹息,张谆对兰花笑了:“兰花姐,你要记得,我们和原来已经不一样了。”是该记得的,可记得又有什么法子?兰花哽咽一声道:“我还是去求爷吧,让他……”张谆的脸色登地变了:“兰花姐,你别去,他,不是什么好人。”
兰花当然晓得屈三爷不是什么好人,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自己能护住的,越来越少了。见到兰花面上的苦笑,张谆再次坚定点头:“兰花姐,我以后,不会让你的苦白吃。”
这傻孩子,他知道什么叫吃苦,他还不知道,世上有些人,苦到不知道自己吃的是苦呢。兰花努力露出笑容,对张谆点一点头,没有再说别的话。
张谆转头望向窗外,夜很深,天幕都是黑的,可只要心里有光,那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光亮,怕的,是从此忘记了光亮是什么,一心以为,这些是自己应当应分的。
看见张谆挑着一担水走进厨房,绿丫不由愣住,张婶子的眉已经高高挑起,见张谆摇晃着把桶放下就抿一下唇有些嫌恶地道:“老白扭了脚,我本和爷说了,要个人重新来做这些活,可来的怎么是你?你别说一天六大缸水,就算劈柴,你也劈不了多少。”那么重的一担水压在肩上,张谆已经说不出话来,虽说从井里到厨房缸边并不远,但张谆额头上还是冒出黄豆粒大的汗珠,好容易把水放下就听到张婶子嫌恶的声音,张谆真是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张婶子不肯,那张谆就做不了这活了。绿丫虽不明白为什么是张谆来做这些粗活,可也晓得要先帮衬了他,忙上前提起一桶水往缸里道,对张婶子笑着说:“婶子,甭管怎么说,他总和您同姓呢,况且这会儿,都等着用水,先让他过了这一天。”
张婶子不由上下打量绿丫一下,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晓得了,你一定是看他生的俊,动了春心,这才替他说话,这么一点点大的孩子,就晓得这样事,也真是……”听到张婶子啧啧两声,绿丫的脸不由通红,急忙道:“婶子您这话说的,我还小呢。”小?张婶子又要说几句自己原来的事,见张谆老实站在一边也就收了,咳嗽一声对张谆道:“既然相公娘派了你来,也就你吧,小心做事,这力气啊,长长就有了。”
张谆这才急忙把剩下那桶水倒进缸里,对张婶子连声称谢,拿了两只空桶往外面井里打水去了。
张婶子见张谆出去,抬头喝道:“还不快些做事,这上面说,今儿要十二只烤鸡呢,赶紧把这鸡收拾出来,这蜜水可不能忘了刷,上回调羹你偷懒,少刷了一道,害的爷差点挨打。”调羹被张婶子说了一通,又见绿丫走回来,白绿丫一眼道:“你也动心了,平常装的那么贞节,谁知见到个长的俊的,就巴巴地凑上去,我可告诉你,他啊,你别想碰一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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