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也是边军出身,是有几个熟识的,”崔一笑答着,旋即疑惑地问道:“大人这是想......?”
“兄弟一场,替他去京营谋个位置,大家好聚好散。”边广说道。
“边大人,的确心善。”
崔一笑也感慨一句,当即便应下了此事:“此事交由我来办吧。”
“多谢。”
“不必。”
......
另一边,离开了北司衙门,计千里马不停蹄地就往家里赶,他住在城南远离大街的位置,小门小户,不甚起眼。
计千里父母都已经过世,孑然一身,未曾娶妻自然也没有子嗣,家中除了他本还有两位兄弟,也早已分出去单过,他如今算是独居。
只不过在他回到家中之时,这冷清的院子,却多了几分烟火气,计千里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暖色。
他推门进到厨房,只见有一衣着素朴的姑娘正在里边忙活,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来,面上的表情还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杵在原地良久,才低低道出一句:“大人,你回来了......”
计千里抓了抓头发,有些窘迫地道:“裴姑娘,你,不必如此见外,称呼我姓名即可。”
这女子就是裴瑕,曾经北岳恒山派的弟子,就是计千里当初救下的那一位。
对方是江湖女子,又曾和锦衣卫作对,更是知晓了他锦衣卫的身份,按说这样的人,应该除之后快才是,但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居然救下对方。
不仅救了人,还带到了自己家里好生照料,甚至为了给对方一个安稳的生活,他如今还四处奔波寻找路子。
边广说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都是看在兄弟情分上了,换来其他人,骂他一句鬼迷心窍都是轻的。
其实不只是计千里摸不着头脑,连裴瑕自己也是晕乎乎的,她当初在衡山上受了重伤,恍忽间下意识地就拉住了谁的裤脚,醒来后才发觉救了自己的竟是锦衣卫。
这么联系起来,只怕当初围攻衡山的,也有锦衣卫的人手,或者那些武当弟子全都是锦衣卫假扮的也说不定。
她本是惊怒交加,想要逃离这里,可蓦然又想起了当初发生的一切,她为救小师妹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师父也只能顾着一边,所以最后选择了时素雪,舍弃了自己。
若是当时就死了,裴瑕或许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但她偏偏活了下来,如今,那一日被舍弃的痛苦,就成了午夜梦回的梦魔,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内心。
小师妹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受照顾是理所当然的,但她越是这样告诉自己,就越是为当初自己那样奋不顾身地救人而感到委屈。
这就像是一道坎,落在裴瑕的心里,可能永远也过不去,所以她逐渐熄了回恒山派的心,江湖之大,她无处可去,同时也因为有伤在身无法远行,于是她就在计千里这里暂时住了下来。
没想到一住就是大半年,半年来,两人的关系也逐渐发生了变化,裴瑕不愿平白受人恩惠,于是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对方,比如替对方操持家务。
一段时日的相处,两人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和想象中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裴瑕就发现,锦衣卫之中,原来也有好人。
而另一方面,计千里对裴瑕的态度,她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些,有时候她也会想,或许这样子过一辈子也挺不错的。
计千里回京述职,但不日又要离开,他看向裴瑕,心中犹豫再三,没有把铸剑山庄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
饭桌上,计千里把自己将要离京的事情提了一下,裴瑕略微颔首,神情有些让人看不穿其中的心思。
计千里迟疑了好久,才硬着头皮说道:“等我此次办完了差事回来,我们就,我就,就......”
可怜他一个老爷们,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憋得一张老脸通红。
“大人不必说了,小女子知道,”裴瑕有些羞涩地垂下了脑袋,声若蚊蝇地给对方解了围:“祝愿大人一路平安,小女子......在京里等着大人。”
计千里先是一怔,然后狂喜不止,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裴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清冷的院子里,也终于染上了几分幸福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