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已经是在晨曦的涤荡之下淡薄成了一张敷地极薄极薄的脆饼,落在了西边的天空一侧,在已经是变成了浅蓝色的天幕之上极为不显眼的一处装点。
跟着身前两个仿佛一点都不知道“累”为何物的“恩人”就这么从大半夜走到了快天亮,本来就是在睡梦中给惊醒的贾宪仁此时已经是眼皮颤抖,几乎就要眯成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缝。
迷迷糊糊之间,贾宪仁只是感觉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使劲地把他的脑袋向着地下俺按去。
像是跷跷板般上下点动不止的脑袋下,还有着一双仿佛给灌进了铅水的双腿,在一步没一步地艰难迈动着,让人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下一步就是那绵软书生这辈子的最后一步。
逐渐强烈的饥饿感杂进了那沉重似铁的困倦感之中,让书生的意识都是开始缓缓模糊。
他抬头看了看那已经是转亮的天穹,下意识地喃喃了一句“天亮了……”,而后便是给那轮如果不仔细看已经是难以从天幕中辨认出的圆月,无端想起了小时候家里在过节的时候总会有的粗粮薄饼。
打成糊糊的粗粮,杂着米糠,谷糠,摊平烙在锅底,不一会便是能有一张香香脆脆的薄饼新鲜出锅。
好吃极了!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会想着法子把那一张张的薄饼烙得更薄。
这样他们一家四人四张嘴,便是能多有几张薄饼吃。
离了家乡的小山村,进了城里,贾宪仁也是悄悄咬牙吃了那街边巷口的烧饼吃。
那烧饼里多了很多东西,但贾宪仁吃着总是觉着没有家里的薄饼好吃,让他在慢慢地吃完后忍不住骂了句娘。
就这破饼也他娘的要我五文钱?!
在贾宪仁看着那轮只剩下个依稀的圆月的时候,荀命也是在看着他。
心里受了天大委屈的姜司南那是说不完的幽怨,从城中心到眼前马上就要到城门的这一路上,他硬生生是一句没重地骂了半路。
不知是真的骂累了还是感觉骂没意思了,他最后才是一副意犹未尽地扭过了头,跟着荀命就这么傻愣愣地沿着大路走着。
姜司南虽然感到奇怪,但这生着闷气,也就非常硬气地没有开口问,好像这一开口就是自己这边弱了气势。
而荀命其实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里好,他也只是因为之前在“跑路”的过程中,是那个“被追”的一方,这跑着跑着,眼见着已经是跑远了,可这跟上的两个人还是一副“你走你的”的样子。
再加上姜司南后来一路让他“耳界大开”的骂术,荀命也就光顾着控制心绪了,能忍住没出剑跟那个“剑术不知咋地,骂术听着最少元婴”的大头蒜打上一架都已经是挺好了,更别说去认路思考去处了。
而贾宪仁就更别说,一副下一秒就要合眼昏死过去的样子,能跟着他们走一路都已经是不错了,就更别指望他能在这关键的时候说点什么了。
于是三人就这么一个屁都没放地走完了后半程,一直走到了城门口。
眼瞧着那个脑子有点不太好使的书生已经是抬头看天,一副马上就要两腿一蹬“溘然长逝”的样子,荀命的眉头不住地一跳,然后没注意手上的力度,使劲地打了下旁边姜司南的手。
好不容易才是消下去了些火气的姜司南给这么重重地一碰,那当时又是有些不淡定了。
挑衅是吧?!我才说了你几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