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弯唇一笑,却没答话,上前扶着母亲坐进前面的一乘轿,刘氏身边的婆子,亲自搀了谢桥坐进后面的轿子,子谦吩咐起轿,自己却带着小幺扶着轿子而行。
刘氏看着外面的儿子,不由得暗叹,真是儿大不由娘,满打满算,子谦也不过和谢桥见过一面罢了,那眉梢眼角行动坐卧之间的喜欢在意,却仿似已经不容忽视了,也许如今兄妹的情分还占的多些,可又不是嫡亲的,说不得,那天就变成了别的想头。自己却要尽快寻个妥帖的法子才好。
谢桥虽好,可是却是尊自己伺候不了的大菩萨,若是外甥女不过客情,若是儿媳妇,可真真不怎么如意。
其实刘氏揣着私心,顾虑的未免有些早,子谦如今之所以对谢桥不同,除了隐约的好感之外,说穿了,也不过是怜惜之情占了多数,怜惜她自幼丧母,身边又无姐妹兄弟,难免孤清,又亲眼目睹了谢府姐妹的行为,不免生出些身为兄长的使命感来,加上谢桥虽幼,却心思玲珑,行为豁达,与素日里常见的大家闺秀却不怎么相同,且言语相合,性子相近,故,难免生了亲近的想法。
目前来看,若说有什么男女之思,却真真有些荒唐的。
子谦虽有两个亲妹子,但平日里有母亲教导约束,与他无涉,虽也和睦,但是却怎么也比不得谢桥带给他的那股子需要他时时保护的感觉。都说他两个妹妹好,是万中选一的人物,端庄知礼,进退得宜,以子谦来看,较之谢桥,却少了几分天然的灵气,就如画龙点睛,自己的两个妹妹接触起来,却有些呆板无趣,远不如谢桥诙谐可爱,又见多识广,和她说话,总觉得时辰过的飞快,不知不觉的,一天就过去了。
因此,得了母亲过来接谢桥的信儿,索性下了学,让跟着的奴才先回何府送信,自己却随着宝树直接来了谢府,在前面吃了饭,就径自过来这边候着了。
子谦心里掂量着,等谢桥安置好了,回头寻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约着敬生、宝树和慎远一起,在他们何府的园子里,放着性子玩耍一日,寻一壶好酒,在那花间小酌,谈诗论词倒真真风雅,也再无闲杂人等搅局,岂不是美事一桩。
他这里想的得意,难免露出些形容来,刘氏隔着轿窗的纱帘,瞧着儿子那个明显高兴的样儿,心里却越发不乐。
轿子不走正门,从谢府的西侧门出去,过了中间一条三尺巷,直接进了何府园子的东侧门,进了门,走了约百步距离,歇了轿。
谢桥探身出了轿子,就见眼前假山、曲桥、参差交错,景色迤逦,幽深曲折,仿佛给人以迂回不尽之感,特别是从四方搜觅来的石峰,或立庭院,或伴嘉树,姿态玲珑奇特。立之可观,卧之可赏,使人犹入丘壑,如游名山。
虽一眼望去,比谢府的园子小上一半有余,但是其精致之处,谢府也多有不及者,刘氏过来携了她的手道:
“常日里都说谢府的园子好,如今你也来看看咱们何府的如何,顺着这条画廊直接过去,先去园子里看看舅妈给你收拾的屋子可对心思,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好命下人们即刻去改了来”
谢桥忙道:
“舅母亲自赐爱,必是最好的,何用再去改,如今谢桥初来,却当先拜见外祖父和舅舅才是”
刘氏道:
“你外祖父如今正在歇晌,待他老人家醒了,你再去磕头也不迟,你舅舅吗?今日却是有些外务应酬,要至晚间才会回来,拜见也不急在一时,左右日子长着呢,改日再见也是可的”
谢桥点头应诺,随着刘氏缓缓前行,过了一个精巧的玉带桥,眼前的景色豁然一变,顺着蜿蜒叮咚的清溪,北边遍植了许多四季常青的花木,诸如松树、冬青、山茶、方竹、等等。
一个精致的小院落隐在其间,巧妙非常,远远的仿佛里面有丫头的调笑声,随着缕缕清风飘散过来,却不知是个什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