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绍又惊又喜,笑道:“我们的豫哥儿能说这么多话了。”
二围也是第一次听到,同样笑着夸奖豫哥儿。
豫哥儿也确实是第一次说出长句子,他得意地嘻嘻直笑。
正在用小铲子挖土的元姐儿听到了,放下铲子,一本正经地对豫哥儿道:“少说多做。”
跟着豫哥儿的几个小厮面面相觑,吐吐舌头,这是平时嬷嬷们挂在嘴边训斥他们的话,也不知怎的被大姐儿听去了。
罗绍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豫哥儿不明白外祖父在笑什么,索性跑过去帮着妹妹一起挖坑。
二围回去如实告诉了秦烨,秦烨这才意识到定是秦珏从宫里带回了保密的消息,为了避嫌,罗绍这才没有离开明远堂。
秦烨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的儿子,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不对他这个亲爹说,却和岳父这样亲近,没成亲前让岳父指导功课,成亲以后也是三天两头陪着岳父去听经,有事也是找岳父去商量,就连孙子也是和外祖父更亲近。
二围见他落寞地站在那株芭蕉树下,跟得久了,二围多多少少也能猜到秦烨的心思。
他劝道:“豫哥儿今天一张嘴就是两句话,元姐儿还提醒他少说多做,您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么小的两个小人儿,说起话来像大人一样气派,亲家老爷欢喜得不成。”
按京城里大户人家的风俗,越是娇贵的孩子,小时候越是不能称呼少爷小姐,一般都是到了三五岁时才让下人改口,在此之前,府里上上下下都要称呼哥儿的乳名,女孩家乳名不能乱叫,则按排行称呼元姐儿二姐儿。
豫哥儿的大名儿叫秦昉,元姐儿叫秦曦,除了上祖谱时念叨过几遍,至今也没人叫过。
秦烨被二围说得心里更加别扭,长孙和孙女的名字都是他取的,可这两个孩子平时难得与他亲近。
秦珏鲜少来楚茨园,罗锦言是儿媳,她上面没有婆婆,瓜田李下,自是不能经常过来。
两个孩子年纪还小,自己也来不了,爷孙三人都在九芝胡同住着,平时却很少见面。
有两次来了客人,他让四围来接豫哥儿,给通家之好的老太爷看一看,结果是秦珏板着脸,抱着豫哥儿一起过来,客人走了,秦珏一刻也不多待,客人前脚走,他带着孩子后脚也走了,就像豫哥儿在楚茨园里多待一会儿,就会生病一样,把秦烨气得半死。
此时此刻,在明远堂里和他孙子玩的是罗绍,不是他。
二围跟在秦烨身边二十多年,心里不住叹息,也不知您是怎么想的,硬生生让人中龙凤的独子和自己离了心,好生生的嫡长孙就在眼前,倒像是别人家的孙子似的。
再往远处说,大太太又年轻又漂亮,你却带搭不理,程家表姑太太除了会端着架子装逼,哪点儿比得上大太太,您却当成知己,唉,您这辈子就是读书读得眼神不好了,难怪大爷从小就不读书。
腹诽归腹诽,自家主子总要维护。
二围灵机一动,小声提醒:“听说亲家老爷扭了脚,和国子监告假了,小的记得前阵子王六老爷给您送的虎骨和鹿筋都是上好的,您看要不要给亲家老爷送过去?”
秦烨叹了口气,对二围道:“这事你去办吧。”
说完,施施然地进屋去了。
二围看着他寂寥萧索的背影,无奈地摇头,我这不是给您找个台阶,让您能正大光明到明远堂看看孙子吗?您让我去办?我这是替您操的哪门子的心啊!赶明儿你孙子不认识你了,你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