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背了两天,才将这洋洋洒洒几千字烂泥于胸。
秦珏出身名门又如何,写过一篇关于马市的概论又如何,这套辩词一样能将他驳斥得哑口无言,溃不成军。
而这套辩词经此一战,定能流芳千古,光照日月。
可是他们竟然没有和秦珏当面驳斥的机会!
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出宫的,垂头丧气,壮志未酬。
好在有人把他们当成英雄。
他们出了紫禁城,正想拐上六部西街,早有一群江南学子在等着他们。
“快看,是高大人和黎大人!”
“不对,应该叫高青天、黎青天!”
......
东暖阁内,赵极半靠在金龙大迎枕上,听着大太监相红低声禀报。
“奴婢遣了两个崽子在后头跟着,那高御史和黎御史出宫便去了六部西街。您猜怎么着,那儿早有几十号人在等着呢,唉,听崽子们说啊,那场面快要赶上戏台上的八府巡案出京城了。”
赵极冷冷一笑,对相红道:“你让人把邹尚叫过来。”
邹尚,二十八岁,清平候幼子,现为锦衣卫指挥佥事,郎士文离京后,由他代为主持锦衣卫事务。
邹尚很快便来了。
赵极挥挥手,屋内诸人全都退了出去。
赵极低声吩咐几句,邹尚领命出去。
相红站在廊下,看着邹尚出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邹佥事,您走好。”
相红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去。
正好走过来的卫喜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相红倒是贼心不死,一有机会就想再往皇帝身边钻。
相红原本倒是得宠,可惜古淑妃出事时,那天当值的刚好是他的几个干儿子,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能回到皇帝身边来。
过年的时候,皇帝想起了孝贞皇后,也就是古淑妃来,便到古淑妃当年住的地方走了走,刚巧遇到相红,从那以后,皇帝便时不时地把相红叫到身边单独说话。
如今宫里都在传,相公公是时来运转了。
相红也是老实不客气,立刻把他的一个干儿子王宝提拔上来。
卫喜咬咬牙,这老东西真是会见缝插针啊。
高帆和黎修竹被学子们簇拥着去了天香楼,没想到刚刚坐下,就听说这天香楼的老板竟然是秦珏的舅子。
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清流,怎能和秦珏扯上关系?
于是他们又被簇拥着走出天香楼,换了别的地方庆祝。
身边都是恭维声和赞叹声,高帆和黎修竹只觉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在云里,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两人唱着曲儿,兴致勃勃,摇摇晃晃地回了家。
他们两家离得不远,平时也常有往来,今日兴致很好,高帆便没有回家,让人给家里报信,他去黎修竹家里,二人秉烛夜谈。
最近这些日子,他们经常如此,彼此的家眷都已经习以为常。
黎修竹家是个一进的小院,高帆家则是和另外三家人挤在同一个四合院里,因此自是到黎修竹家里比较方便。
夜幕已经降临,街上宵禁,可是有十几条黑影,却如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墙头上跃入黎修竹家的小院里。
高帆和黎修竹都带了几分醉意,两人正在吟诗,当这些黑衣人闯进书房时,他们甚至还以为自己是眼花。
屋外有女眷的惊呼声传来,他们这才清醒过来,黎修竹颤声问道:“哪里来的歹......歹人,本官是......是朝廷命官。”
为首的黑衣人不屑地笑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牌子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森然道:“锦衣卫办案,两位大人,随本官到诏狱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