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先吃饭,先吃饭。”
起义军的路子有点野,大都是乡里起来的农民,也有屡试不中的秀才,还有穷得叮当响的商贾,加上何湛这个半官不官的,三教九流倒是凑得齐全。
何湛不指望这群人真能翻腾出什么滔天大浪来,不过这一部人若是能用得好,的确能成为一股神秘的力量...
席间,何湛言自己是靖国的商人,在靖国见到鹿州逃窜过来的女子,本着古道热肠,决心帮上一帮。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才一路南下到鹿州来,想跟他们一起反抗鹿州郡守,让姑娘们都能回家与父母团聚。
何湛说话有些市井气,但又不是粗鄙一流,总之叫人听着很受用。一趟春秋大义从他嘴中说出来,让人听了不禁为他的侠肝义胆热泪盈眶,什么“我为苍生”的雄心壮志都被何湛的话语激发出来,个个都振臂高呼,扬言要为百姓作出贡献来,即使身湮于历史长河,也定要留下些功绩。
与此同时,常州郡守将受理“药引案”一事公布出去,何湛令起义军中的人将此事流传到大街小巷中去,并在暗中募兵买马,因药引案为由所聚集的兵力不少。
十天,何湛真用了十天的时间。
原本谢惊鸿将战线横向拉得很长,战斗力逐渐疲软,谢惊鸿见时机得当后,定会将何湛杀死杨坤一事抖出,以此来扰乱军心,宁祈知道如此拖延下去定不是办法,所以决定集中兵力先夺得鹿州,从谢惊鸿的火线中撕开一道口子。
虽然是惊险的一搏,这么多年来,他也没打过这么没有把握的仗,但若一直这么拖下去,或许只会让谢惊鸿吃得死死的,等到那时,靖国会毫无反抗之力。
宁祈一边紧锣密鼓地点兵部署,一边心如擂鼓地等待着何湛的来信。
这十天,似乎要比往常的十年都要漫长。
直到他下达命令前的那一刻,何湛的信终于送到他的手中,信简单得不像话,只有寥寥几个字——
“里应外合。藏书文帛。”
力透纸背,可见写信的人是何等的自信。
从前少年时的何湛就是这样,明明是个病弱鬼,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比谁都要意气风发。
忽地,一个副将从帐外冲进来,惊慌失色,气喘吁吁,连话都囫囵不清楚了:“将...军...将军!”
“怎么了?”
他颤着手指向帐外,声音哆哆嗦嗦:“那个...那个...皇......”
宁祈顺着他的手往外看去,副将话还没说全,宁祈就看见一脸苍白的宁晋出现在门口。
副将可算憋出话,大喊道:“皇上驾到!”
宁晋脸色苍白得像纸,如同覆了一层寒冷彻骨的白霜,连嘴上都没有半点儿血色,面容可见风尘仆仆的疲倦,莫名的迫意压得人说不出话来,宁祈历任多朝,天子威严能这么强盛的,宁家除了宁晋,无出其二。
宁祈俯身行礼。
宁晋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问:
“何湛,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