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 薄莉放心下来。
她朝他靠近了一些, 笑着说:“真的不给我看吗?就这?样还要跟我结婚?”
他盯着她, 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不规则起来。
薄莉有些诧异,但没有多想, 只觉得年轻真好,光是提到“结婚”就可以激动成这?样。
她正要再逗他两?句,煤气灯突然亮了起来。
埃里克不知?用什么办法点亮了煤气灯。
他的头微侧着,声音已有些不稳:
“看吧。”
薄莉眨了一下眼睫毛,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跟她想象的一样,他的耳根、脸庞和脖颈已经红透,衬衫微微敞开,露出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胸肌,也?已变得通红。
然而,他的神色仍然冷峻无?波动,配上剧烈起伏的胸口,无?端显出几分堕落与癫狂的意味。
大半夜,薄莉硬生生看……饿了。
真的饿了。
人在真情流露的时候,本就容易消耗能量。
更何况,他不仅让她真情流露,还让她浮想联翩。
薄莉想了想,起身半跪在床上,慢慢凑近他。
火光跳闪了一下,投射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就像她凑近的那一刹那,他的脸庞闪过?一阵古怪的痉挛。
空气中还弥散着某种浑浊且肮脏的气味。
混合着他身上清淡的柏树气味,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直到现在,薄莉还是不太敢相?信,他们真的心意互通了。
他甚至因她而情动。
最让她心痒的是,他无?论是性格还是举止,都是更为强势的一方,此刻的表情却?像是被她仔细玩弄过?了。
薄莉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一下结束,她正要再亲一下,火光却?倏然熄灭了。
室内又陷入昏暗。
他的表情再度变为未知?,声音淡淡的:
“我好像说过?,你唯一不该做的,就是吻我的脸。”
薄莉其实没听?懂他这?句话?:“为什么?”
因为,他这?一生的不幸都源于这?张丑陋的脸庞。
——众叛亲离,流离失所,被迫隐栖于黑暗中,成为一头见不得光的怪物。
那冷峻且完整的半边脸庞,并?不能弥补他长相?上的缺陷,反而让他显得更加可悲可笑。
上天已经创造出完好无?损的半边脸庞,却?让他另一半脸庞形同可怖的骷髅。
他高度发达的头脑并?没有改善这?一境遇,反而使人们更加恐惧他——没人会相?信一个长相?恐怖、无?所不能的怪物。
假如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像白痴一样等待施救,人们或许会同情他的遭遇。
她却?不止一次亲吻他的脸庞。
假如她没有那样做,他或许会放过?她,成全她过?想过?的生活。
可惜晚了。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对她放手。
即使她为了逃避他,躲藏在六尺之下,他也?会挖出她的棺材,找到她的尸骨,永远带在身边。
埃里克没有说话?,而是突然站了起来,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大衣和帽子,似乎准备离开。
薄莉连忙叫住他:“等下!”
他转头看向她,语气听?不出喜怒:“后悔吻我了?”
“不是,”薄莉有点不好意思,“我饿了……你会煮面条吗?厨房里有意大利面。”
他顿了片刻,又放下了大衣和帽子。
薄莉见他答应了,翻身下床,却?怎么也?找不到鞋子。
忽然,一只手抓住她的脚掌。
埃里克不知?什么时候脱下了手套,手掌毫无?阻隔地握住了她的脚掌。
过?了那么久,他的体温还是很高,高热的手掌触及她脚心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仿佛有一股微妙的电流顺着她的脊背蹿上头顶。
他半跪在地上,给她穿上天鹅绒便鞋。
这?双鞋也?是他亲手制作的。
一时间,薄莉更不好意思了。
尽管他年纪比她小,却?在生活中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除了那方面比较年轻气盛,容易激动,很多时候,他似乎更像一个男人,而非少年。
薄莉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似的,半开玩笑地说:“……你比我小那么多,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姐姐’?”
话?音未落,他冷不丁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完全覆没她。
这?种压倒性的身高差,令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他的身上仍然残留着**的气味,浑浊,温热,进?犯着她的呼吸。
就在这?时,他突然伸手,撑在她的身边,俯身,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充满依恋地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
薄莉一怔,心脏传来塌陷似的失重感。
这?并?不是她的癖好,只是单纯想逗逗他。
可当他真的那么做,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依恋之情时,她却?感到了一种隐秘而复杂的冲动——想要他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紧紧抱住她,直到填满所有可以填满的空隙。
那种强烈的空虚感,把她都吓了一跳。
半分钟后,他松开她,给她披上一件斗篷,转身朝门外走去。
薄莉莫名有一种把他拽回?来的冲动。
她用手背冰了冰滚烫的脸颊,跟了上去。
这?是他第二?次为她下厨。餐厅内,烛光昏暗,别墅里其他人都在睡觉,薄莉坐在餐桌前?,小口吃着面条,无?端有种偷情的感觉。
他没有坐下,站在旁边,似乎在等她吃完,然后去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