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亲眼看过经理的死状,就不会这么说了。”
薄莉答得理直气壮:“我没看到,我的马受惊了。”这是实话。
特里基见她一问三不知,脸上显出不耐烦,最开始的好态度也消失了。
“闲话少说,小子,”他对她的称呼也变了,“告诉我埃里克在哪儿,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保证你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你也不想一辈子都泡在泥巴里吧?”
特里基看她的眼神,简直像看一个身怀宝藏而不自知的蠢货。
但他根本不知道,她交出宝藏就得死。
再说,埃里克那么厉害,近乎无所不能,人人都想让他为自己卖命。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把他交出去?
不过……
薄莉看向特里基的马车。
毫无疑问,这是一辆昂贵的私人马车。
车厢上了漆,挂着丝绸窗帘,车身上甚至有精美的绘画,车轮也经过精心保养,看上去牢固且易于转动。
特里基是个有钱人,而且得罪了埃里克——埃里克肯定没有走远,说不定就在旁边听他们对话。
薄莉不无恶意地想,不知道她能不能说服埃里克,抢了这个特里基?
这样,她就不必“一辈子都泡在泥巴里”了。
特里基见她不说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颇为生硬,又硬生生扭转成了温和谦逊的口吻:
“我找他没有坏事,真的,只是想跟他谈一笔生意——你不知道,他的魔术有多厉害,可以凭空变出一团火!简直像是魔法!上一个让我这样震惊的魔术师,还是罗贝尔乌丹。”
原作里,也曾用“罗贝尔乌丹”形容埃里克出神入化的魔术能力。
要知道,罗贝尔乌丹可是“现代魔术之父”。
如果不是他,魔术可能仍然只是街头的杂耍,而不是一种雅俗共赏的舞台艺术。
薄莉没有见过埃里克表演魔术,不由有些好奇——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她琢磨了一下,决定把自己妒贤嫉能的人设贯彻到底:“这有什么厉害的,马戏团里有个印度人甚至会喷火。”
“那能一样吗?只要嘴里含口酒,手上拿一支火炬,三岁小孩都能喷火——”特里基被她气得站了起来,竭尽修养才遏制住发火的冲动。
他深深吸气,递给薄莉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住址。下星期,我会在那边举行一场宴会,整个上流社会的绅士小姐都会过去。
“如果你有埃里克的消息,最好在那天之前告诉我——当天也行。我保证会好好感谢你的。”
特里基的名片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他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好闻。
薄莉忍不住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
不得不说,虽然这人别有用心,但他解决了她眼前最大的困境——没钱和没有人脉。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如果她想要在这个时代立足,仅凭经理那个钱夹是不可能的。
现在折返马戏团的营地搜刮财物,也不现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抓捕他们的行动,肯定还有人留守营地。
见经理迟迟没有回去,留守营地的人要么出来找他,要么瓜分财物后散伙了。
要是她能说服埃里克,让她去特里基的宴会,她就能结交到一些新朋友了。
运气好的话,还能给自己的马戏团拉一些投资。
主要是结交新朋友。
薄莉太想跟人说话了。
她不是一个热爱交际的人,甚至有些内向,除了必要的社交活动,她一般都待在家里打游戏。
登山是朋友硬拽她去的。她往登山包里塞了两个三斤重的火锅罐头,还被朋友吐槽了很久。
穿越后,她不敢与人对视,不敢跟人说话,不敢谈论自己的感受。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简直像被整个世界孤立了一样。
以至于后来,跟一个随时会杀死自己的人相拥,都让她稍感慰藉。
埃里克是如此危险。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和朋友,而是捕食者和猎物。
即使如此,她也觉得好过冰冷孤独的现实。
她太渴望跟人交际了。
没有交际,让她闻一下人气也行。
跟埃里克一样,她也想要拥抱。
什么拥抱都可以。
只要让她确定自己还活着。
等她回过神时,特里基已经登上马车离开了。
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埃里克回来了。
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他站在她身后,抽走了她手上的名片。
不知为什么,他的头微微垂下,面具后鼻子的位置正对着名片……简直像在嗅闻名片的气味。
为什么?
因为她也闻过?
薄莉有些莫名其妙。
她没有多想,打起精神对他说:“……我想去这个宴会。”
埃里克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我想组建一个马戏团,并不是说说而已,”薄莉说,“特里基跟经理有联系,宴会上那些名流说不定会对马戏团感兴趣。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可能会在那里拉到不少投资。”
埃里克拿着名片,看着她,神色莫测。
薄莉现在已变得十分自觉,对上他的眼神,就知道该抱他了:
“你放心,我不会拿你交换任何东西。”
她一边环住他的腰,一边在心底补充:但要是你能帮我抢特里基,就更好了。
当然,她只是在心里口嗨一下,并不觉得自己有指使埃里克做事的能力。
埃里克自始至终都不置可否,但被她抱了一下后,就把特里基的名片还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