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看了一眼时间?,她准备在半夜的?时候,猛敲地下室的?门,把梅林太太吵醒。
人睡眠不足时,精神最为薄弱。梅林太太被吵醒后,肯定心浮气躁、骂骂咧咧。
她不知道薄莉有小刀,对自己的?体力又?太过自信,估计会毫无防备地走进地下室,亲自查看索恩的?情况。
到那时,薄莉只需绕到后面,把刀子插进她的?脖子——
想到那个?画面,薄莉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她告诉自己,把这一切当成一个?恐怖生存游戏。
不要犹豫,不要害怕,不要心软。
摒弃所有负面情绪。
然?而,她的?手心还是冒出了冷汗。怕握不住小刀,她从?衬裙上裁下一条布,紧紧缠裹在手上。
她在心里反复演练刺过去的?工作——是否能一刀毙命,如果不能,她该怎么办?
演练到凌晨时,她的?脑海已是一片血红,如同舞台上即将?升起的?暗红幕布。
凌晨两点钟,薄莉让索恩躺在干草堆上,面朝墙壁,蜷缩成一团,告诉他,只要听到梅林太太的?声音,就要开始颤抖、翻滚。
确定他听懂后,薄莉深吸一口气,爬上楼梯,开始拼命捶打地下室的?门:
“救命——救命——梅林太太救命……索恩出事了!索恩出事了!他要死了……梅林太太,索恩要死了!”
几分钟过去,脚步声响起,梅林太太提着灯走过来,边走边骂:“别?嚎了,别?嚎了!你这嘴碎的?小东西,想把警察招过来吗?”
门闩被拉开,地下室的?门被打开。
梅林太太提着灯,冷冷地望着薄莉:“你,给我从?楼梯上下去。别?以为我下去,你就可以趁机逃跑。这门从?里面也?可以上锁。”
薄莉早已哭得眼睛红肿,泣不成声:“真的?不是为了逃跑……您来看看吧,索恩好像快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让他靠近我,谁知他突然?开始抽搐,我想拿下他头上的?袋子,看他是不是犯了癫痫,他却抽搐得更加厉害……我好怕他就这样死……”
“好了,好了,”梅林太太不耐烦地说,“这小子没有身份证明,死了也?没事——你再嚎,小心我先把你掐死。”
薄莉似乎吓了一跳,含泪捂住自己的?嘴巴,勉强止住了抽噎。
梅林太太走向索恩:“让我看看,这小子在玩什么把戏……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在玩我,我非打死你们不可。”
索恩战栗了一下。
薄莉怕他临时反水,立刻高声喊道:“他动了,他动了……是不是又?要开始发?作了?”
“小妞,你再叫一声,”梅林太太警告说,“我马上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可能因为薄莉的?演技太好,又?可能因为在梅林太太眼中?,薄莉是一个?愚蠢善良的?女孩。
她背对着薄莉,毫无防备地蹲了下去。
——就是现在。
薄莉盯着梅林太太的?脖子,握紧手上的?小刀,猛地刺了过去。
接下来,她的?记忆像断片了一样,只记得鲜血喷涌而出,迅速浸湿她手上的?布条,身上的?衬裙——她整个?人都变得很重,那是鲜血的?重量。
梅林太太伸手捂着脖子,回头看向薄莉。她似乎想说话,张口却吐出了一股血,带着唾液与泡沫的?血。
事到如今,薄莉反倒变得非常冷静。
她不给梅林太太反抗的?机会,拔出小刀,一刀捅向梅林太太的?心脏——
梅林太太终于回神,不可置信地开口:“你……你……”
她手臂肌肉鼓起,似乎想夺下小刀反击,然?而看到满手都是黏滑的?血后,她慌了。
与此同时,她脖子上的?伤口似乎成了另一张嘴,蠕动着,不停往外?喷血,一股又?一股,最后整个?人砰地倒地。
薄莉扔掉小刀,在梅林太太身上找到钥匙串,一把一把地试,终于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她把吓蒙的?索恩拽起来,让他先出去。
然?后,她脱下浸血的?衬裙,解开手上的?布条,全部扔到梅林太太的?身上,才走出了地下室。
——我杀了一个?人。
这一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迅速隐没于夜色之中?。
薄莉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从?别?墅卧房的?衣柜里,翻出干净的?斗篷和裙子,换在自己身上。
然?后,翻箱倒柜,找到了被梅林太太收走的?枪。
薄莉紧握着手枪,对索恩说:“走吧。”
索恩六神无主地点点头。
薄莉在身上洒了不少?薰衣草香水,掩盖强烈的?血腥味——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梅林太太的?气味浸透了。
……太脏了,受不了。
她也?给索恩套了一件斗篷,告诉他,如果在街上碰到巡警,不要说话,也?不要哭,全交给她来处理。
索恩点头答应。
幸好,只有富人区有巡警,出了花园别?墅街以后,巡警的?影子就不见了。
半小时后,薄莉驾着轻便马车,带着索恩抵达酒店。
她给索恩开了一间?房间?,让他好好休息,睡醒了再谈以后的?事情。
然?后,给自己要了一桶洗澡水。
值班的?侍者说,锅炉里一直烧着热水,马上就能让她洗澡。
薄莉给了他一块钱的?小费。
洗完澡,她一边擦拭湿发?,一边回到房间?,脱下斗篷和裙子,换上了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