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来想去,决定?每次演出时,都尾随游客一起?进去,以防鬼屋血流成河。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礼拜以后,薄莉收到了埃里?克的信件——她不明?白说句话的事?情,他为什么非要写?信告诉她。
信笺上?,只有短短一行字,笔迹冷峻如刀锋:
“一切准备就绪。”
落款是E.
速度也太快了。
半个月的时间,他就把一座酒馆改造成了她设想中的鬼屋了?
不过,那座酒馆建造于本世纪初,又历经南北战争,本就有不少活板暗门用于避难。
再加上?,薄莉也没有闲着,请了不少纺织女工缝制鬼屋道具,速度快也正常,只是没想到只要半个月。
但想到他每天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堆衣服鞋子,薄莉也就释然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超自然力量,估计就在他的身上?。
薄莉先给警员们写?了一封信,请他们今晚来观看演出,又给当初反对声最大的几位绅士,写?了一封,请他们前来“测试胆量”。
薄莉承认,后面一封信多少带点儿私人恩怨。
谁让他们当初张口?闭口?就是“女人见识短”?
写?完两封信,薄莉也没闲着,又写?了一篇文章,打算让报社经理刊登在头版。
文章的标题更加缺德:
“‘克莱蒙小姐的马戏团’演出即将开始,已向A先生、B先生、C先生发?起?邀请,不知?他们是否愿意前来测试胆量?”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新奥尔良就那么大,上?流社会更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圈子。
很少有绅士说女人的闲话,所以这篇文章一刊登出来,几乎所有市民都知?道A先生、B先生、C先生指的是谁。
这时,更加怪诞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位警员竟公开宣布:“‘克莱蒙小姐的马戏团’的演出效果?令人震惊,但心理承受能力差者,最好不要前往观看,否则后果?自负。”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走在街上?,男人、女人、小孩、游手好闲的混混,都在讨论即将开始的演出;吸烟室里?,绅士们也在低声议论马戏团的胆量测试。
派对和舞会的间隙,女士们也在好奇,那三位绅士究竟能不能通过胆量测试。
最让人抓心挠肺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一位警员说出那样的话?
·
那天傍晚,三位警员签了免责协议,互相对视一眼,插着兜,说说笑笑地走了进去。
薄莉披上?黑斗篷,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以一种批评家的眼光,打量四周的陈设,并做出苛刻的点评:
“克莱蒙小姐,我觉得?这个摆设,可以做得?再吓人一些,你觉得?呢?”
“我看过不少畸形秀,别人的布置要吓人多了,你的演出模式虽然新颖,但看久了还?是会感到乏味。”
“请不要介意我们的心直口?快,”一位警员说,“我们是希望你的演出成功,才会这么说。假如我们不希望你成功,拿了那一百块钱,就可以走人了。”
薄莉温和地笑笑:“我不介意。”
走到二楼时,其中一位警员开始感到无聊了:“演员呢?不会就是这样一直往前走吧?”
其实?才过去两分钟。
薄莉记得?他,这是那个撇嘴的警员,名叫亨利,性格粗鲁,像公鸡一样好斗。
“算了,”亨利说,“看在钱的分上?,有记者问起?这事?,我还?是会假装被吓到。”
薄莉没有说话。
她按照埃里?克教?的方法,隐入黑暗之中。
亨利没有得?到回答,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薄莉,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演出开始前,薄莉曾给他一张卡牌,据说是他要扮演的角色。
亨利瞥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他要扮演的,居然是个畸形女人。
这让他反感极了。
跟其他男的一样,亨利也看不起?女人,听说女人要开马戏团,第一反应就是嗤笑。
要不是为了那一百块钱,谁会来看这个演出?
除了身份牌,每走到一个地方,还?有详细的剧情引导。
亨利通通没看,仿佛阅读文字会削弱自己的男子气概似的。
另外两位警员,倒是看得?很认真,还?在低声讨论,亨利不由一阵嗤之以鼻。
十分钟后,另外两位警员,想按照剧情引导,去看玛尔贝的过去。
亨利找了个借口?跟他们分开了——不明?白那有什么好看的,耽搁时间,还?不如继续往前走,尽快出去,拿到那一百块钱。
然而走着走着,他后背忽然蹿上?一股寒意,那种被注视感再度来袭。
有人在跟踪他。
亨利站住脚,回过头。
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亨利平静地说,“你们想吓唬我,好让我中途退出,放弃那一百块钱,是吧?我猜你们的女经理是那么说的——只要把那个强壮的警察吓跑,那一百块钱就归你们了,对吧?”
没有回应。
被监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亨利强压下内心的不安,继续往前走。
下一刻,酒馆走廊的门锁忽然传出窸窣声响——像指甲挠门的动静,吱吱——呀呀——似乎有什么想从里?面出来。
亨利皱着眉,转动门把手,猛地推开门。
然而,房间里?空荡荡,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亨利非常清楚,这是市井把戏,上?不了台面,心脏却咚咚乱跳起?来,后背渗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