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的公子偷祖母房里的东西,家里竟然无人知晓,或者说知晓了也没人管。
这一代的兄弟们还不如上一代呢。
一代不如一代。
可想而知将来伯府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还是尽快指望伯父在皇帝跟前的脸面,给她求来一个贵妾身份,当然,谁说她就一辈子只能做妾了?
皇帝所赐,出身定安伯府,又有婆婆喜爱,将来正妻死了,她难道还不能被扶正?
再说了,现在的她对周景云来说是外人,对她疏离,将来作为妾室,就是枕边人,枕边人自然就不同了。
所以关键是进门,成为周景云的身边人。
哦,至于周景云这个新妻子怎么会死……
陆锦抿了抿嘴,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生病了难免救治不及,像三姐姐那样出身伯府的小姐还能生病过世,一个出身低微的孤女当然也能。
事在人为嘛。
“小姐….”瑶琴声音在侧响起。
陆锦微微一凛回过神。
“快走吧。”瑶琴小声说,“老夫人睡得早。”
等老夫人睡了,仆妇婢女们都喜欢偷懒,指使起来更麻烦。
陆锦转身,哎呦一声差点踩在人身上,原来翠儿还趴在地上。
“真是不长眼。”瑶琴骂道,伸手去拉拽翠儿,“还装什么死,快起来提灯。”
翠儿带着哭意连声应是,趴着去摸索灯笼。
摔在地上的灯笼已经坏了,正在缓缓自燃,陆锦皱眉,摇头:“算了不用了。”
她看了眼地上趴着的翠儿。
“你起来吧,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又想到什么,对瑶琴示意。
“把庄氏送的礼物给她。”
说罢对翠儿一笑。
“辛苦你了。”
翠儿又惊又喜连连道谢,陆锦带着瑶琴已经越过她向前去了。
“一会儿给你送去。”瑶琴扔下一句。
她们回来后去见伯爷夫人,从东阳侯府带回来的东西由仆妇送去房间里了。
翠儿再次叩头道谢,看着两人在夜色里远去,地上的灯也将要燃尽,翠儿将余下的挑杆捡起来,还要回去报备呢,希望姐姐不要骂太狠。
她慢慢站起来,觉得腰腹剧痛,想到应该是适才被文杰少爷踹的。
翠儿缓了好一会儿,手按着腰腹,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回去。
将挑杆交了,被大丫头们数落一通,之后回到下人房这边,已经夜色深深。
逼仄的室内同住的小丫头香儿正在洗头。
“翠儿。”她打招呼,“你还没吃饭吧?我帮你留了。”
被唤去接人的时候正是下等丫头们吃饭的点,她刚捧了饭碗一口没吃就忙去了,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不过现在顾不上吃。
“香儿姐姐,我撞了一下,肚子疼的厉害,你有膏药给我贴一贴?”翠儿问。
香儿抓着头发走过来:“我看看。”
翠儿站在桌上油灯前掀起衣服,可以看到腰腹间一块淤青。
香儿神情复杂,这哪里是撞的,分明是被人踢的,不过,唉,也罢,她们这些下等丫头被主子踢了也是自己当差不利,活该。
“一会儿我让我干娘来看看。”她说,“她很会看这个,你放心,她有膏药。”
翠儿松口气连声道谢,两人正说话,有个丫头站在门口喊“翠儿,瑶琴姐姐赏你的东西。”
翠儿顾不得疼,忙迎过去道谢,那丫头已经不耐烦扔下盒子跑了。
旁边的丫头们听到了纷纷羡慕“锦小姐真好,给她当差总是被赏赐。”
翠儿对着陆锦所在的方向叩头,然后抱着盒子回到室内。
“是什么?”香儿好奇问。
翠儿捡起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露出其内一支荷花苞。
“什么啊!”香儿失望说,“不能吃不能喝。”说着摸了摸盒子,“这个匣子倒是值几个钱,我让我干娘卖了,给你换钱。”
翠儿道谢,将荷花苞拿出来:“我倒觉得挺好的,我很喜欢花。”
她看着鲜嫩的花苞,还去找了一个破瓷瓶装了水插起来摆在床头。
“没两天就蔫了。”香儿嫌弃说,继续去洗头了。
……
……
夜色浓浓,下人房这边也渐渐恢复了安静,疲惫的下人们陷入沉睡。
但翠儿这边还传来悉悉索索翻身声,以及不断的呻吟。
“翠儿?”香儿看着床上的翠儿,忍不住唤。
翠儿闭着眼脸色苍白昏睡,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香儿试探着摸了摸翠儿的额头,火烧一般滚烫,吓得的后退几步。
想着适才干娘来看过后的脸色,香儿的脸色也很难看。
“只怕不好,伤了里面了。”干娘小声叮嘱她,“要是能退热,就熬过去了,否则…..”
想到干娘摇头的样子,香儿打个寒战,看着床上的昏死的翠儿,她咽了口口水,忍不住抱起被子跑了出去。
她可不想跟死人睡一屋,还是去别的房间挤一挤吧。
屋子里少了一人更空寂阴森,床上的翠儿呻吟声也越来越小。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里摆在床头破瓷瓶中的荷花苞慢慢绽开。
鲜嫩粉白的花瓣散发出如月色般的柔光,光亮摇曳扩散,将床上昏死的小丫头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