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大胖儿子，彼得归心似箭。四小时的车程减了近半。

“你往哪儿开？”看见是越来越熟悉的街区，舒珊开了口。

“先送你回家。”彼得左顾右盼。

“不！我想看看她的儿子。”舒珊瞅着彼得，开诚布公。

“......”彼得有点意外，略一犹豫，不得已扭了方向盘。按着武媚给出的地址，开往月子中心。

华人办的月子中心，往往是在住宅区，地下的。对外只说亲戚朋友来美待产，对象其实是全球富有的华人，那些想生个土生土长的美籍娃娃者。洋邻居往往敢怒不敢言，直到最后神憎鬼厌，才会捅到市政厅去。

近年来这些中心如雨后春笋，屡禁不止，给华人脸上抹黑。

可那不是彼得的问题。月子中心刚好解决了他的马大烦。这些人最懂得如何带孕妇去做产检、临盆，生产后甚至连美国政府的奶粉钱，都能帮外国产妇诳到手。

缇阿莫住的这个，也就是后花园里的偏屋罢了。舒珊他们一叫门，就有个中年华妇来应门。看见是洋人甚至有点慌乱。彼得报出产妇姓名，他们便被指向花园的便门。

进了那屋的起居处，里头只有俩单人房，各住了一位产妇。

其实这倒没什么，照顾更贴身不是？

“她在那屋。”彼得被引向其中一门。

“彼得——”缇阿莫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舒珊方才低头跟了进去。抬头看去......

不想就是那一眼，决定了舒珊的一生。

彼得怀抱着襁褓，眼里是满满的珍爱之情。

“舒珊......”习惯了彼得的冷遇的缇阿莫，一开始也被雷到了，好一会才发现还有别人。

彼得其实从叫门那一刻就不清醒了，这时仿佛也晃过神来，把孩子抱过来示舒珊。

一般新生儿都皱巴巴的，可眼前这个金发婴儿，简直就像个画上的小天使那般美，连眼睛都睁开了。

“看见没有？瞳仁也是蓝色的。”彼得至此，已无法掩饰兴奋。

“别的孩子才六磅，宝宝却是九磅，躺在BB车里像个狮子头。”缇阿莫俨然是个骄傲的母亲。

“你幸苦了。”彼得回过头去对缇阿莫说。舒珊看得出来，他已经有点内疚，没能在生产时陪着她。

“生了一整夜......“缇阿莫眼睛一红。“还好，是自然产。”

舒珊听了，心里又是咯噔一响。这么大个婴儿自然产！幸亏她懂的，他们不懂。

缇阿莫继续跟彼得说着，孩子的生父已经登记为他，护照很快就可领到之类，舒珊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怔怔地跟着彼得往外走，感觉她的世界被整个颠覆了。

彼得又到前头跟那位主人说了些什么，回来就发现已经跟舒珊产生隔阂了。

两个人坐在车里驶离月子中心，脑子里只有那个金发的小脸蛋。

彼得是头一次体会血缘的力量，惊得无语；舒珊则是将心比心，情知这条人生路到了这里，已非拐弯不可了。

“你......”两人突然同时开口。“我......“

“你先说。”彼得谦让。

“你真忍心让你儿子，在那些大溪地土人中间长大成人？”两人都注意到，“她儿子”已经变成“你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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