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御驾亲征后的第三日,臣曹辅所派出的密探,看到李尚书车驾出府,先去了太宰府门前……”
曹辅读到这里,他还没有读完,群臣都偷偷地望向了太宰余深,特别是那些与李邦彦私交甚好者,心里像吃了一剂定丸。他们暗想着,有七十岁的老宰相余深垫被,赵官家就无法深究此事了。
可是,此时的余深却一脸的风轻云淡,他右手捋着胸前花白的胡须,微眯着双眼,嘴角上弯,脸上的皱纹因微笑加深了不少。
曹辅继续读道:
“然则,李尚书拜会余太宰时,却被回禀而出的门房小吏,称太宰身体有恙,李尚书被拒于太宰府大门之外!”
听到此处,那些想拿余深垫被减责的大臣们,顿时心里凉了。
没有参与此事的大臣们,个个都在心中佩服余深,真是老谋深算啊!
曹辅道:“尚书右丞李邦彦没有拜见到余太宰,气愤地登轿,去往燕国公府……”
群臣又将目光移向了领枢密院事、燕国公郑居中的身上。
此时,郑居中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曹辅继续说道:“然则,燕国公亦没有让李尚书入府相会……”
赵吉点了点头,道:“曹爱卿,直接说出李尚书都成功地与哪些大臣见面了。”
“臣曹辅遵旨。”
“在官家御驾亲征东南之际,尚书右丞李邦彦违抗令其闭门思过之圣谕,
数天之内,其私自出府,分别私会了:
中书门下侍郎白时中、
刑部尚书赵野、
吏部尚书王孝迪、
开封府尹蔡懋、
户部侍郎唐恪、
中书舍人李棁。”
赵吉大怒,问道:“六位爱卿,曹御史所言,是否如实?”
“砰砰砰……”叩首声不断。
白时中、赵野、王孝迪、蔡懋、唐恪、李棁出班,跪在大殿之中,叩首后,纷纷辩解着自己看到堂堂的尚书右丞登门拜访,岂有敢不迎接入府之理呢?!
“呵呵……”赵吉冷笑,目光恨恨地看着这六人。
这六人中,除了中书舍人李棁的官职最小外,其余的五位大臣,哪怕是在赵吉没有穿越前的现代社会里,那都是部~级或副部~级的大员。
某部的尚书,相当于后世的部~长,侍郎相当于后世的副部~长。
而且,在后世分了太多个部,古代却没有分那么多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古代的某一个部的职权范围,可比后世管的职权范围更大更广。
历史系学霸、恰巧还特别喜欢两宋历史的穿越者赵吉,看向这六位平常与浪子宰相李邦彦交好的大臣们,
他心中早就知道这六位在历史上,都是有大问题之人。
赵吉压着怒火问道:“白侍郎,尚书右丞到你府上,都密谈了什么?”
中书门下侍郎白时中跪在大殿上瑟瑟发抖,不过,他通过之前听监御史曹辅的奏言,知道倒霉的李邦彦是被曹辅派出的下人给跟踪盯梢了。
故此,白时中稳定了一下心神,暗想:曹辅派的密探不过是尾随着李邦彦的车驾,看到李邦彦入了吾府,岂能知道李尚书与吾都密谈了什么呢?
白时中脸上的紧张神色微微地平复了一些,他跪在大殿上回奏道:
“臣白时中,回奏官家。李尚书因伤情好转,在尚书府宅内烦闷,故来臣时中府上,与臣饮茶下棋。”
赵吉冷冷地问道:“白侍郎,只此而已乎?”
白时中略一迟疑,不过他怎么敢把自己附喝着李邦彦抱怨官家处事不公,不治殴打他李邦彦的那些太学生之罪,反而让他李邦彦停职回家反省的那些大逆不道的牢骚话,说与官家和文武百官们听呢?
白时中暗想:在自己的府里,吾与李邦彦密谈的那些话,外人岂能知道?何况,昨日刚刚征方腊凯旋回京的赵官家,又怎么会知道详情呢?
故此,白时中回奏道:“臣时中,岂敢欺君?臣时中,只是与李尚书饮茶下棋。只此而已!”
“啪”的一声,赵吉一拍龙案,道:
“白侍郎,好大的胆量啊!在这大殿上,白侍郎口口声声言说着‘不敢欺君’,实则,尔正在欺君。”
白时中吓得脸色惨白,他还没有看到赵官家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群臣亦是大惊失色。
赵吉对监察御史曹辅问道:
“曹爱卿,你可知道尚书右丞李邦彦拜会白侍郎,密谈为何事?!”
曹辅叩首后,尴尬地回奏道:
“臣曹辅不知。只因那尾随着李尚书车驾的小吏,无法进入白侍郎府中,故此,李尚书与白侍郎所谈为何事,臣曹辅一概不知。”
吓得冷汗直流的白时中,暗叹一口粗气。
他心中庆幸着,果然如吾所料,方才赵官家只是诈吾而已!
朝堂之上,其他几位与李邦彦见面密谈过的大臣们,心中也暗舒了一口气。
突然,赵吉说道:
“朕却知道,白侍郎与李尚书密谈为何事!宣皇城司密探,入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