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笑的眼冷冷地在人群中扫过,只见主擂的、旁观的、帮闲的……严妆的、淡妆的……老的、少的……只觉得他们的脸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分不出什么彼此来,雷同于同一种趣味,同一种声调,同一种喧逐。好像整个人世的泥沙都哗啦啦地在自己身边滑落,金边的祭台上供着彩塑的泥像,釉彩与金边却在他眼里同时剥落,看透了那泥浆沙灰的底里来。
接着,他却在人群之外看到了铁萼瑛。
铁萼瑛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她站在人群外的一个小山坡上。
这时,她也正看到他。
——如此人海如潮,如此喧声如沸,其间,他们却遥遥互见。
那感觉,似有种在沙与海的边缘、沧海桑田的变迁尽处,小舟搁浅、浪扼一帆时,突得一晤的慨然。
——万人丛中一握手,举世荒凉如海。
哪怕只是遥遥一见、哪怕只是以目光相握的感受,那种感动却弥漫了开来。
可那感动,就算感动,也不过是一句:
“啊,你也在……”
“我一直在找你。”
铁萼瑛今天的脸色不知怎么沉峻如铁。
田笑扶着环子,慢慢后退,已退到近前会合的铁萼瑛身边。
“他在哪儿?”
田笑摇摇头。
铁萼瑛的脸色更阴沉了。
但田笑说:“昨夜,我却还见过他。弘文馆重金请出地藏门,我从头到尾地目睹了地藏门阿芙蓉如何发动‘千棺过’与古杉一战。他们也知这最后的擂台一战不过玩笑,凭这些女子怎么最后折得了古杉,所以,预先已准备个周全。”
铁萼瑛的神色不由变了。
她两侧的鼻翼似乎一刻间都崩紧了。
只听她问:“胜负如何?”
——与地藏门的“千棺过”一战,起码这近百年来,还从无一人幸免。
所以这句话她问得好慢,似乎心头正千百个念头齐转。有一个怀疑的、恐惧的声音在心底大叫,她要勉力压抑着才好不动容色地问出。
田笑木然,好半晌,才道:
“弘文馆胜了。”
铁萼瑛一双利目猛地逼向他。
她双目灼灼,让田笑一瞬间只觉得有一双铁莲花在她眸中怒放。
田笑沉吟道:“古杉不肯让‘千棺过’扰他乡民,虽最终逐走了他们……”
“但、其伤七分。”
“弘文馆要的就是这个,他们料定古杉不会那么轻易死,他们也不想他死,阿芙蓉说过千庭要她做的就是伤其七分。所以,最后古杉不算胜,阿芙蓉也没胜,是过千庭胜了。古杉对我说,曾对弘文馆含笑说:除非他们找得出一个打得败他的女孩儿,否则这擂台还是不比也罢。这下,他们只怕可以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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